杜仲德走了不到一个月,张财主就派了马车来接丰娘和两个孩:“西张镇唱大戏,老爷让小的接杜娘和哥儿姐儿去看戏。”
丰娘拒绝,那接人的家丁非常为难,说了很多好话,也没能如愿。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杜仲德回来了,这回,却是张老过寿:“张人挺好,就是不识字,据说这回客人,来头比较大,县丞和主簿的,东家希望你能帮着陪陪客人。”
丰娘摇头:“我和他家又不熟,怎么能代主人陪客呢?”
杜仲德无可奈何地摇头:“我实在推脱不掉,那家人想要做什么,拒绝一次两次根本没有用,他一遍一遍给你说,咱不去面实在过不去。”
丰娘叹口气,丈夫面皮薄,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尤其是张财主这样的,人家对他们也算挺好,没道理硬生生把关系搞僵。
丰娘还有些疑惑,问丈夫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家怎么忽然就入了那些官儿的眼了?”
“东家的舅舅的内侄儿去了吏部做官,你知道的,吏部可是专门管官儿的地方,只怕县爷都会来拜寿呢,东家真的很着急,觉得你的礼仪特别周全,把我派来接你。”
“那亲戚也扯得远了呀。”
“听东家说,他舅母这个娘家侄吴大人,昔日读书没有钱,家里的伯父叔父一个个不肯帮忙,最后还是这个做姑父的,看不过,竭力相助,据说秋闱都考了四回,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全都是这边提携,花了不少的钱。”
丰娘想到丈夫的亲戚,叹了口气:“这样的姑姑和姑父,的确很难得。”
“吴大人也是个有情义的,现在对姑姑一家特别好,几个表弟都进了官衙,吃上了皇粮。”
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丰娘点头表示理解:张财主他舅在府城,左山县的官儿巴结不上,这又想通过张财主的娘,来个曲线救国。
“娘,张财主实在没办法,又不敢去县城请人帮忙,怕丢人,便求到我跟前。”
丈夫都答应了,丰娘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同意。
送杜仲德回来的车夫回去给主回报,说是先生夫妇答应了,张财主大喜,第二天和妻一起来接人。
张财主的妻倒是个实诚的,知道这边家境不好,来时带了一大包袱大人小孩的衣服:“还请杜娘莫笑话,我这也是被逼无奈,这些衣物,权作酬劳。”
“帮点小忙而已,这些费用还是我自己出吧,难不成,不帮你,我们还不穿衣了?”
张财主的妻哪里肯依,两人你来我往的退让了一番,最后,张财主的妻象征性的收了两银——杜仲德半年的束脩就这么花完了。
家里的鸡和猪,全都托给林大娘,丰娘和杜仲德带着一双儿女,去了西张镇,西张镇是前朝的县城,可比胡家庄附近的镇大多了,燕然跟着哥哥,把镇转了好几遍,默默地记下这里的生意铺,心里盘算着,自己家该从哪里闯一条出。
张财主的妻叫了两个闺女,和她一起跟着丰娘礼仪,她的大女儿都快出嫁了,小女儿和燕然同岁,虽然和丰娘做的动作一样,可就是少了一种韵味。
以前吧,她也不觉得盲有什么不好,这和丰娘一接触,心里就难过起来,明明人家比她穷,儿女也一直窝在一个小村里,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人一家,举手投足就是比她和女儿大气,不服气都不行。
气质,是不来的,张财主的妻各种羡慕嫉妒,但却一点也不恨丰娘,因为人家竭尽全力的帮助,县爷的夫人来了,才没让她惊慌失措,乱了阵脚。
送走客人,丰娘也要告辞:“家里还有很多事情呢。”
张财主的娘也是个精明人儿,试探着说了一句:“杜先生和我儿十分想得,不如咱们结为亲家吧。”说着就把眼光转到了燕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