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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碛口的人都知道,你们又合家了。过一段,再分开。合家的事,我看我就不用出面了吧?到分家时,咱看情况再说……老哥,我给你说,无论合还是分,你都得把理由想明白了。你说是不?”

    就这样,三天后,程家哥俩将家合起来了。理由是:自从程琛牺牲后,云鹏夫fù身子骨一直不好,后继儿程又小,没法理家。又过了半月,李子发主持将家又分开了。理由是:年轻人们不情愿一搭过。”

    程云鹏分到了碛口的两个店铺,还有包头的半爿毛纺厂。他果然“弃农经商”了。长工自然都被辞退。那年秋天,地里庄稼成熟了,程家也没人去收。倒是陈叔虽被辞退却像比他们着急似的。秋分一到,他就来到程家,一个人去地里掐糜子割谷去了。

    在那个秋天里,碛口完全划归临县管,恢复了镇的建制。“市”变成了“镇”,这让马有义有点不太高兴。好在三地委组织部长蔡碧涛向他透露,“有关方面”根据他一贯的表现,已向上级建议提拔他为中共临县县委书记,但鉴于他对碛口工作熟悉的实际情况,可能得等土改运动结束后方可实施正式调动。

    这个消息是马有义于此次赴县开会期间听到的。但在这次会议上,碛口工作却受到了批评。

    马有义从县上开会一回来,就叫来程璐商量工作。马有义先将那个好消息向程璐透露了一下,说:“我当县委书记,你就是副书记或县长,迟早总把你提起来。你可得努力啊!”马有义说到此,口气一变,严厉地说:“程璐同志,这一段我们犯了右倾错误。你知道县城这些时在干甚?轰轰烈烈开展反jiān商运动哩。开会期间我上了一次街,就碰上两起拉着jiān商游街的。你知道人家整出多少粮食金银来了?说出来,怕吓着你哩!可咱碛口这一段弄甚了?不客气地说,咱是在同jiān商们共度蜜月了!碛口是甚地场?水旱码头!现在竟让一个小小的临县城比下去了,我都羞得把头扎裤裆里不敢抬了。同志啊,如果我们不赶快警醒过来,在这中国革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怕是要成为绊脚石成为罪人至少是落伍者了。”

    程璐的脸变得煞白。这两天,她正为她爹瞒着自己弄出合家、分家的事生气呢。这一次马有义赴县开会时间较长,走时尚不知程家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来。程璐猜不出马有义要知道了这事,会如何愤怒。她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主动向马有义汇报这事。现在听了马有义的话,她敏感到程家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她在心里叫了一声“大哥”,呻吟般说:爹是糊涂啊,难道您也糊涂了?您为甚不制止这事呀?您难道看不出这是在同政府玩花招,对抗即将展开的土改运动吗?这话,她已经不止一次对她的大哥程珩讲过了。程珩只是说:爹的心情可以理解啊!可是,这“理解”能是您不加制止的理由吗?

    “程璐同志!你走神了。我们研究这么重要的工作,你竟然走神了!”马有义的一声吆喝将程璐惊觉过来。

    程璐有些结巴地说:“我是……是想向你汇报一件事,是想立即向你汇报一件事。”

    当她终于将程家新近发生的事说出来后,她那好看的眸子里蓄满了亮晶晶的泪水,粉雕玉琢般的额头上、鼻尖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薄薄的带着一些绯红的耳轮微微战栗着。她感觉此刻的自己活活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果然,马有义严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久久停留着,再次开口说话时,那语调完全没有了平日对待她的温和甚至谄媚,而变得凛然严峻了:“你看看,你看看,前有你大舅的分家,后又有你父亲的合家再分家。这办法好啊!我说甚来?这是给碛口商家引路哩嘛!敌人行动起来了。他们先由一人出面试探了一下,接着便一个个钻出洞来了!这两个在前面引路的可都是和咱共产党的某些领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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