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凤兰看着孩子露出了笑容,一个做母亲的那种愉悦心情就涌现在她脸上。她刚才也把自己的脸和手洗了一下,那张丰润端庄的脸上就显的有些苍白。一连十几个小时的紧张,恐惧和悲痛,再加上劳累,使她那两个眼角上突然间增加了几条细细的皱纹。
姜玲从房间里出来,她也洗了一下脸和手,但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睛里仍然噙满了泪水,那身衣服上的血迹和泥水也无法洗掉。她的目光投向马文兵,看见他在向那些伤员敬礼,那心里就油然升起了一股爱慕之情。全身的血液也在激烈地喷涌,脸上就顿时升起两朵朝霞般的红晕。
玲玲正要朝马文兵走去。兰嫂却喊住了她,“妹子。来帮我一下。”兰嫂拿着一条背带,要把婴儿背在背上。刘玉娇从里面出来,见了就说“还是把这娃娃留在这里,让我来照顾她吧!”她就走上前去,争着要把孩子背着,兰嫂说“你的事情多,这么多人要你照顾,让我带着她,喂奶也方便些呀!”
刘玉娇没有再争执了,她眼里滚动着泪花,望着兰嫂那张温和的脸,眼前恍惚是一片盛开的羊角花,一个年轻的母亲敞开自己丰满的胸怀,在那片殷红的花丛里喂着孩子的奶。她的身上洒满了朝霞,她的周围飞舞着无数的彩蝶,她是那片绽放的,永不凋谢的羊角花!
一个年轻母亲用生命保护了她的孩子,另一个母亲将用心血来承担起哺育孩子的责任。
“妹子。怎么了?”兰嫂已经把那孩子背好,见刘玉娇那发呆的样子,就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问。刘玉娇像从梦境里醒过来一样,竟一下扑在她的怀里,激动得泪水奔流。
兰嫂那稍微平静的心又沸腾起来,她懂得这个像同胞姊妹一样的女人心里的苦楚和哀伤。她想安慰她几句,却哽咽着说不出口。两行泪水从她眼角流出来,她急忙伸手揩去了泪水,拍拍刘玉娇的肩膀,就离开她,朝马文兵走去。
“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和我谈。”她极力保持平静地说。马文兵点了点头,他不得不钦佩面前这个像大姐姐一样的女人,她能从你的脸上读懂你的心。
兰嫂观望了一下周围,她要找一块安静又平坦的地方,但周围到处都是紊乱的废墟,只有小公路边的一段路面上还完好无损。那里有几棵树,树尖上悬挂着一轮殷红的太阳,树叶茂盛地投下一片阴凉。“小马。我们到那里去谈。”她看见玲玲也跟着马文兵,又说“妹子。一起过来吧。”
陈宏春和俞会计正好向这里走来,他们后面还跟着几个汉子。每个人脸上都阴沉沉的,像冬天霜打的树叶。兰嫂认出那几个汉子都是村寨里的党员,“老俞。大家都到这边来一下。”她对他们说,那声音有些激昂,又有些悲怆。
他们看见兰嫂背着一个婴儿,心里都明白那孩子是谁的,“我们,正是来和你商量一下事情的。”陈宏春说。兰嫂注视着这些一脸疲惫和痛苦的羌家汉子,顿了好一阵才说“那就开个支部会吧。”她领头朝那片树荫下走去“有好些紧急事情要安排一下啊!”
大家一走拢那片树荫下面,就都瘫坐在地上了,十几个小时的紧张和恐惧,把他们的身心和都摧残得萎缩了。只有兰嫂还支撑着身体站在大家面前。玲玲和马文兵坐在一块从山坡上滚下来的石头上。
俞会计递给兰嫂几张纸说“这是初步统计的灾情报表。”兰嫂看见她的一双手在簌簌发抖,看见那个报表是用学生的作业本写的,那上面详细地写清楚了死亡人数和他们的名字。写清楚了还活着的人员名单和他们的家庭情况。还写清楚了村寨里房屋倒塌的具体数量。
邱凤兰读完手里的那份报表,全身的血液像波涛般地翻滚着,她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注视着远处的雪山,注视着雪山脚下那已经消失了的寨子。她沉侵在极度的震撼和悲痛之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