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少好观而敏惠,长好结交。――《汉志帝王本纪》
黄河两岸不断有船穿行,虽然偶尔还有浮冰,相对已经少了很多。过往行人面对滚滚逝水不禁感叹:又是一年春,少畔桃花谣。这个年代的尚武精神依然旺盛,来往之人,世家豪奢,无不配剑而磨玉。虽然四月之春尚早,但已是青年孩童的期盼已久的嘻戏。举国上下,似乎忘记了世事的艰辛和难以揣摩的明争暗斗,人们不断享受着春风带来的浸润和美好。
石墨二人依然在山上弹琴鼓瑟,但却已经变了他们本来对春天的渴望,石墨诞生那年,就是党锢之祸的第一年,也就是那一年仅仅因为目秀差点预定入宫做了小黄门。党锢之祸,由来已久。但是却各有各的说法,不过就算是活在当时也不见得能有几人明白,虽然晦乱却显得很是平淡。
帝登堂,闻十常侍及外戚之言,命再起党锢,所过杀者五百,掠及数千,国有非名士者竟因非其党而上表求死。石墨和萧统谈论的,就是延续了很久的党锢之祸。
石墨先是站起身来,抖一抖腿脚,便开始来回踱步,偶尔有所思,仿佛融入琴瑟之音,默对天地山水。“看来兄长也有心事。”
石墨久未对答,负手立住待萧统收音,缓缓叹息道:“君知我意,何故多问。不知弟对天下有何看法?”萧统饶有兴致的抚摸着琴弦,说道:“弟虽未曾接触天下,不过就此而观之,恐天下行之难矣!而今朝党林立,相互倾轧。以致人有刑狱而不知于上官,民有饥荒而不知于皇帝。以今观之,盛后之必败,来之悠然而发之猛烈。今虽因人之所欲而图其所由,观似符合天下所求。然人欲不尽而物有尽,一人得天下之财,要天下人何用?故而自古道不患贫而患不均矣。”萧统铿锵道:“正是,弟亦察此。人所欲无穷而物有其尽。桓帝时两河走运尚淳朴而不害,今天下内外演乱,人竞相掠财而杀众。人有不成者,相互食。念天下冗悠,何至于此?”说罢二人默对流水,听其咚咚。
晌午,回暖更甚,兄弟二人望着随水浮冰渐渐东去,吃过奴婢送来的饭菜,萧统坐下来说到:“兄长之言,内洞幽冥。弟虽非智,然亦知兄长之迫切,方才观兄长所做之序,弟以为言未尽也。”
“未尽也,汝观内外之行,争抢之劣,可有其欲图之意?”
“我好百工刑律,山川之利,每每见事之发,尝痛心疾首,不能释之。虽然对这天下大势不甚敏感,却有一种我自认为独到的想法。”说罢抬手抚琴,欲再续一曲。石墨养着北方远天,似乎在看麓之山巅道:“这四海之内,上锢下噎,朝堂或将不堪于社稷。十年之间上下不得其疏通者巨万。世家有逡利者,北地皮桑,南地之口,除少府盐铁皆不在国家束管之内。自武帝时至今百年,往来不绝利及百亿。盛世尤此,乱世何定也?”萧统放下琴,一边叹息一边起身道:“愍帝再起党锢时,命人作书院四,各置虫鱼,外贾鸟兽。虽千人皆随帝意以为用,世家惧甚。朝堂内外名士不再征辟,乡野不再举孝廉。内外之事皆有人贪吝,士吏拿着朝堂的俸禄还上贪下敛,天下将不复天下也!”石墨忽然迈开步子猛地踱了几步,然后愤然道:“我不知弟有何忧,但见三州便已患矣。”萧统恭敬道:“弟请详闻。”
“今天下有十七州(地图于东汉十三州基础上增越州,淮州,漳州,朔州),百二十郡,县数万。南北交通皆凭传信驿,往来不绝。自桓帝以来,天下畔者十二三,旦察叛逆,可见他日之乱。青徐之地,幽并之州,此四地必为乱之乱也。青徐盛产盐铁,春秋管仲既凭此而霸三百岁。今朝堂争利,世家欲渡河津而不得,鱼盐之利巨亿而无为。长此以往,必有乱象。幽并之州,三交之地,北通乌桓鲜卑,西临山麓乱峰。如幽并失,天下必不久行。西域虽固,然其畔者,日见盛矣。帝为平鲜卑之扰,起凉州师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