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失去的,偏偏要嫁祸于人,他忽然无端地对身后的两人很不满。
两个人在后面打他,越打越不疼,罗汉认为是他们剥夺了疼痛的权利,认为他们的罪过跟切除了他的一个内脏一样,所以变得十分恼怒,一开始,他还跟后面商量:“他娘的怎么不疼啊?好好打,使点劲儿,没吃饭呀!”
后面两位很意外,楞柯柯眼对眼发傻,没见过,还有这样的,行,好哇,那就好好打呗,所以再下手,就更用力。
还是不管用,罗汉就丧失了理智。
他下了砖头,走到墙边,把一个放文件的书架端起来,往墙上一磕,连掰带劈,把人家的家具给拆了,然后愤然离去。
里面的人没有想的时间,没拦他,都在琢磨,这人是怎么啦?
罗汉回到胡同,家里锁着门,??家没人,胡同里冷冷清清,很久以前进京给药师佛上香的那些人中唯一留下的一家人开的早点铺,也关着门。
他看见16号院弹钢琴的老太太出来拿奶瓶,再一看,才知道是幻觉,看到的,是她那只波斯猫,那猫一点都没有老,罗汉认识,是它抢走了自己做的永久馒头,于是它青春永驻。他和那只猫对看了一会,看来那猫还认识他,冲他喵的招呼一声,意思是:哎呦,你怎么回来了?
罗汉因为他抢东西的事,不是特别爱理她,就从胡同出来,走到街上,去安定医院。
到了医院一问,说肇姨出差了,借调到别的城市一段时间,现在不在,三个月以后才回。
医院里连医生,带病人,都知道是来找肇姨的,就对他特别客气,有人给他削苹果,很多人来看他,留他吃晚饭,医院里的人很有礼貌,但是不多说,只是说,肇姨很好,等她回来会立刻通知他,罗汉不明白,肇姨作为医院的精神病人怎么还出差了。
罗汉吃了晚饭回家,打扫了一下院子,给丁香树浇了水,看了看后院,把井盖儿盖上,别往里掉树叶儿,作壶开水,喝了一杯茉莉花茶,躺在自己屋里,想了一会儿姥爷姥姥,想了一会儿爹妈,想了一会儿二舅,想了一会儿小九,想起李老师,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自己现在是一个人,明天出去找工作,当临时工。
晚上没事,去十刹海冰场看一看,那里,自己从小就滑冰玩,在那儿,人没有翅膀就可以有飞的感觉。
冰场晚上开放,一派灯火,罗汉不在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每天晚上城市青少年的娱乐中心。四周圈着席棚,湖周边,立起高架探照灯,把冰面照射得一片通明,在冰面上幻化出一个透明精致的乐园。
发亮的冰面上,比较专业的人们穿的绚丽多彩,在他们每天晚上的春天里无忧无虑,在外围优雅地速滑,时不时左手触地,像是树林中滑翔的快乐精灵。他们要是突然挺身急停斜立,就喜欢铲起一道晶莹耀眼喷射的冰花。
罗汉喜欢看这个,喜欢看不用动就能走的漫步,能一直看下去,也喜欢看冰球,人们围着一个会飞的目标迅疾穿插,在冰上竞争的强劲风貌很好看。
冰场上有很多穿黄制服和蓝制服的青年,他们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时隔多年,一点都没变,还是成群结伙,嬉笑怒骂,喜欢用眼睛仔细打量生人挑衅,以幼稚浮浅为荣。罗汉想,这是李普大梦故事的反版,山中一世纪,地上只一天,北京没变样。
他看了一会儿,就下场跟大伙儿一起滑冰,没钱租冰鞋,所以光打出溜,他在冰场上比较显眼,是一个衣服破烂,腰间系条绳子的稻草人,双臂平伸在冰上梦游,就有侧目冷眼看他的。
他正在旧日的迷梦中滑行,听见有人叫他:“和尚!”
睁眼看,原来是杨丽丽急停在面前站定了,万般惊喜无状c难以置信的样子,还指着他问:
“你是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