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极的脸,说出的话却透着深深的寒意:“汴京城里的事情,只有老公相不想知道,没有老公相不知道的。”
王魁眼珠一转,登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忙拱手道:“其实学生也正想去老公相府上请安,昨晚学生确实是和张济帅见了面,喝了酒,还谈了一会儿。”
高屐也没有想到他会认得这么爽快,呆了一呆,才道:“那你该知道老公相素来不喜欢那个人的吧。”
王魁点点头:“这我也知道。”
高屐不知道该气急败坏还是笑出声来:“你既然知道老公相与他交恶,为什么还要和他夤夜密谈?你就不怕犯了老公相的忌讳?”
王魁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现在朝堂上的局势,是王相公一党强些,还是老公相一党强些?”
“王将明新近得势,正在焰头。声势上要压过老公相一头。”虽然说起那个蔡门叛徒来高屐是恨得牙根发痒,可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最近这一两个月的气势的确是比过去嚣张了许多。
“那张济帅是王相公一党吗?”
“这个到好像也没有听说过。张嵇仲是官家亲自提拔上来的人,简在帝心,连老公相的面子都不卖,哪里会去讨好那个碧眼小儿。”
“这不就对了吗。”王魁笑眯眯的摸着下巴:“老公相现在被王相公压着一头,自然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分化c瓦解c支离王相公一脉的人气,等到朝堂上大多数人都站在了老公相这边,再一鼓作气,自然就可以把敌人干脆利落的打倒了。”
高屐一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是他毕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承认自己比一个子侄辈的年轻人压过去。只见他又正色道:“但是无论如何,张嵇仲是老公相深恶痛绝的人,你还是不应该和他来往,更何况与他深谈呢。”
王魁贼兮兮的笑了:“其实学生与张济帅的交往,老公相应该一早就知道了。而且老公相也不会反对我,恰恰还会鼓励我和他往来。这就叫做此一时,彼一时。昔日老公相权柄在我,张济帅依仗自己简在帝心不买老公相的面子,老公相把他贬到宣州做太守这叫杀一儆百,仗马之鸣。现在老公相致使,王相公上台,老公相团结他,亲信他,帮他成功,一来是在官家面前显得老公相大公无私,不因小事而误大事,另一面也是做给朝堂上的其他人看,显得老公相宽容仁爱,不计前嫌。”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了,蔡京宽厚仁爱?不计前嫌?那赵挺之真不知道是怎么死得了,那元佑党人碑也不知道是谁立的了。
不过蔡京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蛰伏,而且善于蛰伏。现在朝堂上苗头不对,他就终日窝在家里寸步不出,现在王黼的势大,他就四处培养羽翼,准备将来的反击之用。这个七老八十了的大奸臣,活脱脱就是一只冬眠的毒蛇,保不齐什么时候醒过来就会狠狠地在敌人的要害处咬上一口。
高屐也是个聪明人,不然也做不到三司使这个高位,只稍微一点播便豁然开朗了。心里不由得就想到:这小子,现在年不过二十,只见过恩相一两面就能把恩相的心思把握的如此透彻,将来如果让他起来了,那么哪里还有我站的地方?搞不好,连我这个三司使的位置都得交出去。想到这儿,高屐心里就不由得狠狠的打上了几个死疙瘩。不过他做官多年,养气的涵养功夫极好。面上仍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只听他对王魁道:“你对老公相呈的几件事情,老公相都允了,只是他老人家现在不在位上。有些事情说了也不管用。你不要太着急了。这是老公相的原话,我已经带到——小相公,老公相对你寄予厚望,还要好自为之啊。”
说罢,他拱一拱手:“请留步。”便迳自走了出去。王魁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直到梅香过来唤他才把他叫醒:“少爷,少爷,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