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他听到了他心里坚冰崩裂的声响。
所以他逃了,他告诉自己,这种感觉是危险的,他不应该这样。
依旧是固执地按着自己原先所以为的最好的方式对待他的皇后,他可以毫不吝啬地赞叹她的美貌,给她最好的待遇,为博美人一笑也不惜一掷千金,这是他表达恩宠的方式,对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他告诉自己,乌那希是皇后,对她特殊一点也无妨,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这个度,不越雷池半步,对乌那希比别人更好,是因为她皇后的身份,但说到底,一如乌那希自己说的,她和其他人在他眼里看来,也没有本质的区别。
初见乌那希时那一瞬间的悸动,被他当做危险的讯号刻意忽略,之后的许多年,他也就当真将之给忘了,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宠幸任何人,这是他身为一个帝王本该有的权力,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很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他的皇后足够大方,从来不在这样的事情上与他置气,他本应该高兴,但每一回看到乌那希轻描淡写地说着随他,甚至主动帮其他人向他求名分时,他的心里到底还是不舒坦了。
最了解他的人始终是太皇太后,从乌那希第一天嫁给他起,太皇太后提醒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不要忘了他身为帝王的身份和责任,他不可能忘,太皇太后也不会容许他像他的汗阿玛一样因为一个女人成痴成魔,他也始终认为,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只是喜欢乌那希而已,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只是那种喜欢,他下意识地将之和初见其他那些漂亮女人时的惊艳划为等同,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告诉自己,到后来也当真就这么认定了。
所以即使是乌那希直白地告诉他不介意他有多少女人她只要把自己的皇后本分做好就够了,他也将听了这话之后心里的那种不舒坦当做是面子上的受损,却从来不去深究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是很偶尔,不经意地回想起初见乌那希时,她脸上那种发自肺腑的畅快笑容,心里最深处的某个角落,就总是会不可抑制地隐隐作痛。
从乌那希嫁进宫第一天起,她的脸上就像是戴上了不同的面具一般,她至诚至孝,尽心侍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温柔体贴,如同对待孩子一般总是耐心安抚他这个脾气其实不怎么好的小皇帝,她恪尽职守,尽力做好身为皇后的分内事周到地打点好宫里的所有事情不给他添麻烦,大多数的时候,即使她生气,她的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的,只是再没有过,那种自信和张扬,只在他的记忆里一闪而过,却再不能在她的脸上找到。
维持着表上的和平,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日后不单会成为乌那希的一道伤疤,也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承祜突然出痘,一病不起,那是第一次,他看到乌那希惊慌得几乎手足无措,失态地哭泣,状若疯狂的模样也深深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的皇后足够坚强,足够倔强,却原来,说到底,她也是需要人给以安慰给以保护的,所以头一次,他给了她承诺,他告诉她,他会护他们母子永世周全,即使这话不切实际,对已然病入膏肓的孩子来说起不了半点作用,也即使,在他说出口之后,就已经察觉到,或许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开始有了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转变。
那是乌那希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孩子死了,她也跟着几乎去了半条命,他心急如焚,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其实从来他就没有真正走进过乌那希心里,她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他其实根本都不知道。
好在时过境迁,她最终还是从儿子去世的阴霾里走了出来,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只是这一次,碰上的却是难产。
接产的嬷嬷和太医哭着求他二选一保大还是保小,那一瞬间,他几乎听到了自己血脉倒流的声响,二选一,他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