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骨碌跌落的声音,小虫儿猛然止住脚步,堪堪停在陡坡的边缘,隔了一瞬,坡下仍是寂然无声,虫儿探头望去,朦胧间只见石坡坡底倒卧着一团黑影。虫儿一凛,不信那僧人就如此摔晕了,怕他使诈,虫儿顺手从地上摸起几粒碎石,向那黑影飞弹而去,虫儿的弹指点穴法师传自景生,威力强悍,弹击下,那团黑影仍是死气沉沉,虫儿小心地飞步而下,用脚踢踢那具瘦长的身躯,又俯身摸去,刚好摸到他的脸颊。
“啊”虫儿低叫,手上一片粘湿,血腥之气冲鼻而来,虫儿认准方向,再次探手摸去立刻便摸到了微弱的鼻息,不知怎的,虫儿竟松了口气,继而又皱紧眉头,——这东朔僧人摔落之际撞上坡底岩石,已经昏厥,搞不好连腿骨也断了,在这黑魁魁的坑道中带着他寻找出路,真是累赘!
虫儿跨过他的身体,向前摸索而去,走了十来步,心里越来越慌乱,好像丢失了什么珍惜之物,又像是被珍视之人遗忘,说不出的难过沮丧。
虫儿咬咬牙,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渐渐涩滞,他猛地顿住,背靠着洞壁,大口喘着气,停了好半晌,虫儿举拳击向身侧的巨岩,心中万分懊恼,他还从未如此犹豫过。
又隔片刻,虫儿赌气般转身跃回倒卧在地的僧人身边,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拖拉着向前走去,——也许今天就要和这家伙同葬于此,虫儿心里想着手上就拖扯得更加用力,自己来找宝恒,却因大意轻敌而身陷火窟,手中抓着的人有可能便是阴谋的答案,如此想着,虫儿忽然觉得疑惑,这人明明看着身材高挑,又已昏迷,却为何仍然身轻如羽呢?
虫儿忍不住探手抓向他脱臼的手臂,隔着僧袍的衣袖也能感到他筋骨秀韧,异常瘦削,虫儿脑中一荡,总觉得掌下的肌骨,那种柔和的触感似曾相识。
虫儿使劲摇摇头,努力摆脱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怪异感觉,——莫不是这个东朔僧侣修习了什么西域邪术,昏睡中也能惑人心弦?一想及此,虫儿便收敛心神,沉心静气,勉力摒除心中杂念,虽做不到通体空明,却也不再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不知不觉间身旁忽然出现一个岔道,岔道尽头隐隐闪出微弱的光线,虫儿心头一跳,砰地将手中拖扯着的僧人扔在地上,他悄无声息地掩上前去,发现坑道尽头竟是一个藤蔓覆盖的洞口,缕缕月光银蛇般钻过浓碧的枝叶,游进洞穴,蜿蜒摇曳,虫儿轻轻拨开洞口的藤蔓,向外看去,不觉心中一松,原来洞穴外就是昭台寺后山山脚,虫儿对此地十分熟悉,他今天黄昏就是从后山进入昭台寺的。
虫儿摸出僧袍衣襟内的银哨,撮唇吹动,银哨内并无哨音传出,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前方的林木中忽地响起马蹄踢踏的声音,“虫儿虫儿”喜眉的低唤随即响起,声音中透出无限欣喜。
“我在这里”虫儿说着就跃下洞口,迎着喜眉走了过去,“我后面洞中还有一人,与今天偷袭我的僧人可能是一伙儿的,不知是西朔的暗桩还是炎勇的人。”
喜眉噌地跳下马背,一边将小流金的缰绳递给虫儿,庆幸地拍拍胸口,他一听偷袭就浑身冒汗,“殿下遇到危险了吗?”
虫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我麻痹大意了。”说着虫儿就翻身上马,从鞍袋中掏出两把小巧的左轮手枪别在腰间,随即便低头吩咐着:“你将那家伙带回相见欢的地牢,就交给玉衡审问,我倒要看看玉衡是否与此事有关。”
“嗯昨天殿下射出金鹰羽箭救人之时玉衡也在场让他审问此人也算是一箭双雕了”喜眉说着就担忧地望着虫儿,“殿下难道要再探昭台寺?”
虫儿毅然点头,“我已经打草惊蛇了,只怕要找的那人会有危险。”——那人是宝恒吗?不知怎的,虫儿的五脏六腑已被绞拧成一团,他呼出口气,“别担心,我刚才已经吹哨召集暗卫了。”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