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福一惊,抬头向土台下望去,苗王和众位头人也齐齐转身望向吊脚木楼间的土路,祭台下跪着的苗民如潮水般向两侧避开,一个藕白色的身影跃中而出,好像天边燃烧着的一朵云岫。
“碧火花是我焚毁的,因为它们已被假扮巫神的外邪玷污!”那个身影行云流水般来到祭台前,身子轻纵跃上祭台,他凤目斜扫,眸光凛凛地望着苗王和那几位头人,哗地一声,龙岩鹏和头人们纷纷跪倒,柳娘抱住捆绑着的英儿,欣喜地叫道:“——世子,是你!”
此人正是小元,他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黑衣头领们,并不说话,朝阳映照下,他纤秀的身影被镀上了一轮金边。
“金立,恒王在世时你还乖巧驯顺,怎么如今如此嚣张了呢?你这个头人是当烦了吧?”小元踱到那个矮个子面前,手臂轻挥从腰间抽出一根银鞭,晃眼间银鞭抖动已将金立脸上蒙着的黑布卷了下来,“孩儿们不过是出痘,并非瘟疫,你们一个个装神弄鬼地蒙着面套作甚?”
柳娘听了此言,喜极而泣,她转向龙岩鹏和头人们,“昨天那位楚人就是这么说,如今世子也说不是疫病,你们可都信了?可惜了那位好心人,他若真是明帝陛下,阿鹏,你可就将苗疆拖入死境了,那位华帝可会饶了咱们?”
金立噌地跳起身,伸指点向柳娘,“你这夏人妖妇,终于露出了吃里扒外的嘴脸!竟然敢替山外那些夏人说话,坤忘山神绝容不下你。世子你与这妖妇如此惺惺相惜,莫非也是夏人?”
“金立——”龙岩鹏沉声低喝!
小元心中暗凛,苗彝头领们原来只知他是卫恒的世子,而卫恒的母亲本为苗王独女,卫恒的父亲又被盛传为彝王噬骨仙,所以卫恒在西川地位崇高,小元作为卫恒之子,自然也就被西川的少数部族当成了自己人,如今这个金立却大胆直言,难道是欢颜透露了什么?
“金立,你的祖上是从南诏躲避战祸逃到西川的越人,你自己倒忘了吗?”小元银鞭微抖倏地缠上金立的头颈,“如今你占着上风上水的一个山头,用着我父王开挖的渠水灌溉,拥有良田百亩,怎么?你不知感恩倒敢妄言了?”
“呵呵呵金立头人最近又收了几个小妮子,累得记性坏了。”柳娘恨他口出秽言,随着小元的话音挑眉讪笑。
金立脖子上缠着银鞭,他倒不急,仿佛那只是一个漂亮的饰物,他微微侧眸斜睨着柳娘,唇角痉挛,似笑不笑,“你这妖妇笑得太早了,最近可不止我一个人多收了几个美人,咱们大王也没闲着,金卡肚里已经有娃了哈哈哈”
“啊——”柳娘的讪笑蓦地凝在唇角,变为几道怪异扭曲的纹路,她松开英儿,霍地站起身,一步跨到龙岩鹏身前,垂眸俯视着他,也不说话,只拼命咬着下唇,生怕眼底的泪雾漫出眼眶,柳娘既有夏人女子的细腻婉转,又有苗家女儿的豪气硬朗,她宁肯流血也不愿流泪。
“柳儿,我”龙岩鹏抬起头,高壮如山的身影忽然奇怪地变得渺小,他瞠目盯着柳娘,眼中隐含痛楚,“我和金卡我们”
“哈哈哈”柳娘忽然仰头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大男人敢做就敢当,你是苗王,身边儿多几个女人陪侍本就理所当然,不过,我的阿鹏已经死了,我不认识你!”柳娘说完就毅然掉头而去,再不看俯跪于地的苗王。
“英儿,咱们走吧,与其被你阿爸烧死,不如离开这里。”柳娘伸手解着英儿身上捆绑的绳结,但视线模糊,手指震颤,她试了几次都无法办到。
小元深切地叹息,走上前去帮她拉扯着牛皮粗绳,龙岩鹏一跃而起,来到他们的身边,说时迟那时快,金立眸光一闪,手上已多了一柄短刀,他猛地扑过去手臂疾刺,柳娘回眸间看到,以为他要行刺岩鹏,想也不想就飞身挡在岩鹏身前,一道寒光闪过,噗地,短刀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