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霄和双福迅速地对视一眼,“恐怕毛病就在这个巫神身上。”双福用临州方言轻声提醒着,话音刚落柳娘就冷声低喝:“不许说楚言!你们有什么话一会儿去和岩鹏说,总会让你们死个明白的。”
“鸾哥儿,你不该冒险!陛下若是知道恐怕会插翅飞来。”双福不顾柳娘的警告,痛心疾首地说着。
“双福,此事总要有人去做,不能放任西川变为火药桶,我不冒险,终有一天景生也会来冒险,当年又是父王挑起的争端,此时正该由我来承担。”明霄说得心平气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此时密林渐渐开阔,山间沟渠纵横,依山傍谷竟出现了一畦畦的农田,看样子种的既有苞谷也有木薯,抬着他们的苗人明显加快了脚步,彼此轻快地交谈着,连木雕石刻似的亚伯都咧嘴笑了。
“这就是念锦十四渠中的一部分吧?衡先生说的是真的,确实增开了田亩。”明霄完全忘了自身的危险,只着迷地看着山间田地的绿意。
“咦?你怎么知道念锦十四渠?”柳娘纳罕地问着,脸上再次露出好奇的表情,不知为何,她对这位相貌明秀绝伦的青年就是狠不下心来,总觉得他姿态高贵安详,令人无比心折,“这十四条大渠是将谷中溪涧之水引到村寨中和山田上,是大王主持开凿修建的。”柳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缅怀和敬畏。
明霄知道柳娘话中的大王即是卫恒也就是衡锦,不禁心中一宽,他试探着问道:“若是你们的大王中了碧火花毒,你们总要救治的吧?”
“什么——?”柳娘腾地扭头,惊骇莫名地瞪着他,像在看一个妖怪,“你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吧?竟敢拿大王行骗!”柳娘深吸口气,“大王一年前就被明华双帝杀害了,死于南楚永建,世子和巫神将大王的尸骸都带回来了。”
“啊——?”明霄失声低叫,他倏地偏头看向双福,见那老奴也是一副惊疑沉思的模样,“你你们看到了卫恒的尸身?”
柳娘沉痛地摇摇头,继而冷凝地斜睨着明霄,“哪里有什么尸身,只是一具骸骨,由巫神亲自带回王寨。”
“双福,看来这个巫神确实是关键!”明霄轻声沉吟。
就在这时,山上忽然传来呜呜的犀角吹响之声,显得异常沉重压抑,好似群兽的呜咽,柳娘和那四位苗人立刻变色,他们停下脚步,焦虑地说着什么,脸上的神色异常恐慌。
“怎么啦?双福?”明霄用临州方言低声问着。
“好像是发生了瘟疫或是有强敌来袭。”双福简短地回答着,脸上也变了色。话刚出口,苗人汉子就发了疯般担起绳网飞奔起来,柳娘更是纵跃如风,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奔出了深谷,眼前豁然开朗,明霄和双福俱是一惊,就见对面的坡坪上错落铺排着无数吊脚木楼,层层叠叠,如梵宇宝塔,与莽林山田,高下辉映。长天碧蓝,屋宇苍青,林田翠绿,更有一丛丛,一簇簇的野杜鹃,火红如烈焰,仿佛一副山水长轴大画,横展在天际,山前一个大湖,澄澈如镜,山林村寨的倒影映在湖中,明明静静,煞是鲜亮通透,看得人心中疏朗。
如此美景佳境,此时却似空无一人,只有烈阳熏风,伴着持续不断的呜呜呜犀角的啸叫,更显诡异。只片刻的功夫,四个汉子就奔过大湖,跑进了坡坪上的寨子,柳娘早一阵风儿似的刮进了吊脚楼群。
寨子中也同样人迹空芜,连孩童的嬉闹啼哭也一声未闻,只有狗畜偶尔的低吠,明霄的心肺像被绳索系紧倒吊起来,只觉窒息憋闷,他偏头看向双福,见他也神情戒备地观望着四周的情况。
就在这时,他们晃动的眼前忽然出现乌鸦鸦的人群,人群静默无声,肃立在寨子中的空场上,苗人汉子抬着他们冲入人群,像巨石投入静湖,人群如波,向两侧环环扩散,明霄极力抬头看向空场正中的土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