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寥,两人久久无声。
赵嫣然缓缓翻身下床,跪在我跟前,“公主,你真的不能放然哥哥一条生路吗?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他快要想起些什么了,只要多给他些时日,或许,他就能迷途知返呢?”见我不答话,她又道:“难道你真的忍心,还未等到煦方回来,就把一切都给扼杀了?”
我静默良久,将散落在地的信筏一一捡起,装好,望向她,“嫣然,非我忍心,当日,我明知驸马是奉旨假意谋反,若非我父皇醒来,凭我一己之力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今,莫要说其他人,纵然是我,若他朝有一日再无圣眷庇佑,都不知还能过上几天安宁日子”
赵嫣然蹙起眉头,她或许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些什么,我抚了抚信,这上头字字句句如鲠在喉,却已恍如隔世,“不过你说的也不错,他既因我而受捕,我总该还他这一份情谊”
这世上总有一些事,不应去求可不可为,而该问自己一句该不该为。
见赵嫣然面露喜色,我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怔了一怔。
我道:“我会放聂然离开青州,至于他能否安然与聂光重聚,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至于你,你要随我一同回京,不能再跟着他一起上路了。”
赵嫣然欲言又止,我道:“若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能放走聂然。”
她忍住泪,终轻轻点了点头。
青州大牢不比京城的环境好,不仅光线暗淡,阴冷凄凉,穿过漆黑的甬道时,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霉味。
我随同狱卒绕到最里间,在关押聂然的囚室前停下脚步,命人开锁。
身后知府战战兢兢地道:“这,当真要立即押送回京?不如等宋大人带中军营的人来了,再行上路较为稳妥罢?”
我斜睨他,冷笑道:“莫不是大人信不过本宫?”
“下,下臣不敢”
“此乃皇上圣谕,叛贼同党已在赶来救人的路上,未免夜长梦多,必须及早启程。本宫已通知了宋大人在外接应,大人就不必忧心了。”
知府称是,不敢再问。
我就着火光往里看去,聂然因软骨散浑身无力的躺在石床上,胸口与右腿中了箭伤草草包扎,鲜血仍在往外渗出,整个人看去奄奄一息的模样。
栅门的铁链哗啦啦的响起,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见是我站在他跟前,眼中微微一讶。我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示意狱卒把他架出来,不要耽误时辰。
待我们一行人出了大牢时,东方的天已隐约泛蓝,风吹得树林沙沙作响,天是要亮了。
知府左顾右盼,眼下除了狱卒与我几个护卫外,四面空无一人,他甚为不安,问我何以不见宋大人踪影。我也是一脸困惑,只道:“没准是他听岔了与本宫相约的时辰,驿馆离此不远,不如这样,大人速速回衙门,命人快马联络宋大人,或许他已在前来的路上了”
知府连连点头,转身走出了几步,又犹疑回过头来,显然还是不太放心,我微微一笑道:“本宫的这几个护卫皆是武功上层的高手,不至于连一个病弱之徒都看不牢。”
知府闻得此言这才安下心来,待他走得远了,我手下的护卫利落的敲晕那两个狱卒,取下钥匙解开了锁住聂然的镣铐。
月光下,聂然眉目依旧,我迈步走到他跟前,平平道:“你走吧,我想庆州城内早已埋伏有你们的同党,你自然有办法唤人来送你离开。”
他抚着胸口的伤,额角渗着冷汗,嘶哑着声问我:“为什么?”
我道:“嫣然求我救你,她说若非是我,你也不会落此境地。”
他眼中泛着意味不明的光,“你,应知晓纵虎归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