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新咏摇了摇头,继续问闻余兰:“你们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闻余兰倒是盯着那块饴糖看了片刻,才移开视线,道:“阿爹说先生您是读书人,身子一准弱。之前又在雨地里昏迷过去,就靠娘亲在山里挖的草药是调养不好的,非得拿好药不可。”
卫新咏眯起眼,道:“是么?那你们父亲心肠真好,可惜我身无长物,倒没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
“先生您看不起人!”闻余兰闻言,小脸顿时涨得通红,道,“咱们家虽然穷,也断然不会做那挟恩图报的事儿!您这样说也太羞辱我们了!”
卫新咏嘿然一笑不语,心想你这小女孩子兴许是除了想拜我为师学点文事外没有旁的心思的,你们那父亲可就未必了——算算辰光,即使没有其他人来找自己,莫彬蔚跟虎奴是肯定要来找的。自己名份上属于瑞羽堂,瑞羽堂不管对自己有多关心,也不能不意思意思那闻伢子既然是盘州这边的一伙起事首领,都发生了一两个月的事情了,他还能不听到点风声?
要不是揣测到了自己的身份,非亲非故的,慢说闻伢子这等还在乡下地方打转的角色,就是瑞羽堂这样的富贵地方,也不是什么人病了,就会送出五百年的老参来的——这东西又不是地瓜!
他沉默不语,闻余兰倒以为他是在懊悔失言,就宽宏大量的道:“好啦,先生往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计较先生方才之言了不过先生说这药里不能加山参,现在要怎么办呢?”
卫新咏古怪的看了眼闻余兰,心想即使是在山野里,这么热情而且一直热情的小女孩子也算是一种奇葩了——她怎么就什么都能往好处去想呢?
“药不急,回头你找截炭跟纸来,我写个方子给你。”若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慷慨的舍出五百年的老山参,卫新咏是不会接受的,这样的大恩他自认为很难还得起;但现在这闻伢子十有八九猜到了自己的来历,那就是有所图——这种恩情,他回头找回部下随手就能还掉。
所以这会也不再罗嗦,直接受了。
闻余兰可不知道他想的如此复杂,哦了一声就要跑出去找他要的东西来——这种山野地方,想文房四宝是不太可能了,就连纸怕也要找上一找,也就炭条好寻。
只是她才迈步,卫新咏却又叫住了她:“等一等。”
闻余兰忙站住:“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闻小伢,你且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问闻小姑娘。”卫新咏这些日子已经知道,“小伢”是当地对于小男孩的称呼,可想而知他们的父亲闻伢子,怕是连正经大名都没有一个。
这样的一个人,看他妻子儿女的景况,比起这赤树岭的山民也强不到哪里去,居然舍得拿一支五百年份的山参出来让卫新咏对他有些高看一眼的是这闻伢子虽然自己已经到赤树岭了,却没有露面,只是打发日日跑过来的儿女来送药。
也就是说闻伢子其实不能完全确认卫新咏的身份。
即使找卫新咏的人把卫新咏的特征描述的详细非常,可这世上总有意外的。
尤其现在这乱七八糟的世道,指不定就有形容跟卫新咏相似的贵家子弟出行遭遇不测c恰好被仇氏母子救了呢?
再者,卫新咏相信,自己这次失踪的真正缘故,闻伢子多半是不知道的。
因为他对知本堂的怨恨不可能公开,所以他的失踪要么被说成遭遇盗匪没照顾好c要么就是为凤州卫氏子弟遭遇不幸悲痛过度暂时离了队伍总而言之,他清醒之后没有立刻托仇氏设法联系凤州卫氏或虎奴这些人,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是说不通的。
从这一点上看,他是卫新咏的这重身份就值得怀疑了。
毕竟若他是一个心怀族人c哪怕是一个普通的阀阅子弟,纵然遭了难,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