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窗外看到的一切，冉闵都没有说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然每天都往董飞雪的住处跑。手下很多不明就里的士兵，都已经私下里开始叫董飞雪嫂子了。

    在那些汉人士兵眼中，董飞雪不是夫人，而是嫂子。虽然冉闵的年纪不大，可是他做事老辣，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就连那些胡人士兵，在私下里看到冉闵也不再是叫将军，而是闵哥。

    “飞雪，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放下身上这笨重的盔甲，跟你归隐田园可好？”夕阳下，男子跨坐在马背上，朝一旁骑在白马上的素衣女子轻笑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女子巧笑嫣然，她没想到，这个身上杀气那么重的少年，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如同羊羔一般温顺。

    少年是冉闵，而素衣女子，正是被冉闵所救的董飞雪。

    眉间划过一缕忧伤，却尽落冉闵眼底。他想要自欺欺人，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欺骗自己多久。

    这些天，他总是带着董飞雪四处闲逛，不是因为军营内没有事情要他处理，而是，他现在只想跟她单独在一起。也许，这样的日子，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了。

    当叔父提出她可能是敌人派来的探子这样的疑问时，他脸色铁青的反驳着待他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的叔父。一切，只因为早已情根深种，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棘奴哥哥，如果有一天，我要离你远去，你会怎么样呢？”董飞雪看似天真的问着。棘奴哥哥这个称呼，是冉闵要他叫的，因为曾经，也有人这么叫过他。

    “傻丫头，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冉闵看着远方，攥着缰绳的右手青筋暴鼓。如果能够永远欺骗下去，他真的不愿意董飞雪离开自己。

    刚开始的确有把董飞雪当成郭香雨的替代品，可是后来发现，两个人，即使外表再像，性格还是不同的。郭香雨表面软糯，骨子里却是透着刚毅，像一个男孩子一般，总是想着要维护自己的面子。只有在冉闵跟前，她还会有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那一面。

    而董飞雪，不只是骨子里刚毅，她的表面也是刚毅的。怀着目的到冉闵身边，她有太多话时无法说出口的。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在人前总是保持着开心的状态。

    燕代之地的风霜不是很厉害，坦荡的大地之上，一条直线的尽头，有所有汉人朝思暮想要夺回的领地。冉闵悠悠道：“飞雪，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两个不同的阵营，你会怎么做。”

    佳人一愣，似乎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迟疑了一会才回答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尽量避免跟你见面；实在到了要见面的时候，我会尽量避免跟你成为敌人；如果一定要成为敌人，我会尽量避免跟你刀兵相见；如果真的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我会尽量避免举起长剑；如果非要举起长剑，我会让你的剑先刺进我的胸膛。”

    有些事情无法避免，冉闵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他不会突然之间问出这样的问题。除非，他已经在怀疑自己了。董飞雪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现在还没有到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或许自己能够真正的解脱。

    她到现在都能够清晰的记得，那个英姿勃发的男子站在闺房外面恳求自己的神态；她记得，那一日他白衣白马，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佳人；她还记得，在那个禽兽不如的义父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是他拔出了腰侧的长剑，一剑削掉了义父的发髻。

    爱上一个人，是一种错误。

    跟冉闵在一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跟那个玉面青年并不是一类人，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爱情。可是他对自己好，所以自己要替他做事，哪怕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董飞雪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的回答，让冉闵更加纠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