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赶来时,终究晚了一步,冯姨娘出血过多,已无力回天。
苏子墨刚刚经历了亲手迎接一个小生命诞生的喜悦,紧跟着就眼睁睁看着冯姨娘大出血而亡,经历如此巨变,胸口闷得几乎不能呼吸,本来接生就花了太多精力,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钟鸣怀里。
苏子墨实在是太累了,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睁开眼就看到钟鸣坐在旁边支着头假寐,穿得还是昨夜的衣衫,显然一夜没回自己屋,看着钟鸣睡着的样子,心里怜意顿生,伸手将她的一缕落发拨到耳后。
钟鸣立即醒了,睡眼惺忪,却不忘关心的问:“你还好吗?”
苏子墨点点头,然后道:“为何不上床睡?”
钟鸣小声道:“我怕你不高兴,你还没说原谅我呢。”
苏子墨哑然,真不知该夸她识时务好,还是责备她傻气好,想起昨晚之事,问:“外面怎么样了?”
钟鸣神色一黯,叹了口气道:“冯姨娘没了,老夫人受了刺激,卧床不起,我娘正在旁边守着。”
“孩子呢?”苏子墨问。
钟鸣道:“孩子倒是挺好,现在有乳母带着,我早间去看她时,刚吃饱了在睡觉。”
苏子墨感叹,“可怜她一出生就没了娘。”
“岂止!”钟鸣忿忿不平起来,“表哥认定她是秦二爷的孩子,根本就不肯认,还一大早打发人告诉秦二爷,让秦二爷来认孩子,那秦二爷听说冯姨娘难产死了,又生的是女儿,哪里肯来,只说昨晚喝多了酒胡言乱语,现在两个人相互扯皮,谁也不肯认这个孩子。”
苏子墨一下怒了,“岂有此理!就算是路边捡只小猫小狗,一般人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何况是刚出生的婴儿,冯姨娘尸骨未寒,他就做出这等事,还有没有点人性?”
钟鸣道:“表哥本就是这样的人,表哥还说,若是秦二爷不认,他便将孩子送人,免得被人取笑。”
苏子墨越发难以置信,先前她只知宋俊杰花心无能,倒也没有大过错,却没想到如此冷血无情,依钟鸣所言,若有前世,她便是和这样的人做着名副其实的夫妻,光想着那种日子就觉得无比恶心,令人绝望,亏她之前还觉得钟鸣对付坏人的手段有些残忍,遇到宋俊杰这等无耻之流,不怪钟鸣做事极端,想那陈老板贩卖人口,背地里还不知做了多少伤尽天良之事,何况还玷污了钟鸣的清白,钟鸣怎能不杀之泄恨,这世上不平之事太多,哪是样样可以用法理决断,就像孟沉春,父亲已帮他洗刷冤屈,最后还是落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或许真是她太过拘泥了,心生愧疚的拉过钟鸣的手,却只放在手心摩挲,什么也没说。
钟鸣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为孩子的事担忧,便道:“墨姐姐,有件事我没跟你商量就擅作主张了。”
“何事?”苏子墨问。
钟鸣道:“我跟表哥说,这个孩子他不要我要,我虽不喜冯姨娘这个人,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如若被表哥随意送人,定不会有好的将来,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生孩子了,我会待她如亲生一样。”
苏子墨对她温柔一笑,“我亦有此心。”看来从她帮冯姨娘接生,这份缘分就已经注定了。
钟鸣就知她会如此说,欣喜不已,道:“那我们帮她娶个名字好不好?”
苏子墨点头。
钟鸣又道:“你书读得多,你来取。”
苏子墨也不推辞,沉吟片刻,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便唤她依依如何?”
“嗯,好听又好记,那她的姓氏呢?”钟鸣道,“跟你姓跟我姓都可以,就是不能姓宋,依依以后就是我们的孩子了,我不想她跟表哥再有任何关系。”
苏子墨道:“名字是我取的,那便跟你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