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那份一直被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最深层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越想遗忘掉就越是刻骨铭心。他以为应该消逝在时间长河中的东西,原来从未离开。只是这样一件小小的事,却几乎将那时的噩梦连根带出。
记忆的潮水缓缓退去,冲刷出一片面目疮痍的景象。
突然就有许许多多的话语涌上心头,景涵咬了咬牙,接起电话。
“”分明有很多想说的话,到了此时此刻却尽数梗在喉中。
“涵涵?”
景涵深深吸进一口气,努力将眼中涌上的湿润压下去。他缓缓的张了张口,却终究只是蹦出了一个模糊的字“妈”
“现在还好吗?”
对方的声音仿佛也含糊不清,景涵突然就觉得难过。
多少年了,离当初不顾一切做出决定已经过了多久了?
四年?五年?
年少轻狂的时候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事,碰到困难只想着撞个头破血流才算是没白活一回,可是到了最后,头破血流成了事实,当初那份潇洒的意气却不复存在。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化成了负面的种子种在心中。旁人任何的举动都成了促使种子发芽的行为。
包括父母。
当眼睛被仇恨所蒙蔽的时候,看见的东西便都成了灰色的。
父母的反应,他们的话,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当时的自己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深陷泥潭。
多年以后再回首,突然就发觉,其实当初谁都没有绝对的错,只是自己看不清。
可是看清了又能怎么样?依旧是放不下难以面对。
而当时的自己是用怎样的眼神,怎样的口气说出那句话的?
“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会滚得远远的,你们可以假装没有我这个儿子,我无所谓”
无所谓吗?
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用泪水来洗涮伤口,然后高傲的对所有人说,我无所谓,怎样都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吗?
心很痛。
从过去到现在。
一直很痛。
可是痛的内容不一样了。
现在的痛还夹杂了别的东西。
愧疚。
当自己愈发成熟了以后对父母的愧疚。
也许当时的他们跟自己一样激动,一样不知所措,一样说了错的话,可是他们是最无辜的——夹在自己的儿子和社会之间。
他们承受的压力从不比自己少,甚至在自己离开以后,他们可能承受了更多他不敢想的东西。
当初,在他作出决定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他觉得痛快,他觉得他们受到了惩罚。
后来他渐渐开始觉得茫然,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惩罚,还是伤害?
一直到现在。
他不敢面对他们。
在这几年里,他甚至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回去,哪怕有两个手机号码已经如同刻印一般烙在心里。
这一刻。
他有好多好多想说的,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在迎接一个易碎的梦。
“我很好”景涵强忍着,不让哽咽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去。他已经不想再把自己的痛转嫁给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是吗?”对方的声音突然就有些局促,仿佛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景涵“嗯”了一声,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很久很久,没有人先出声,也没有人先提出挂电话。他们就这样隔着手机,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南方的冬天冷吗?我听同事说他们孩子都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