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都城,遍地黄叶不见尘埃,满巷秋风陡现萧瑟。一夜之间,天气真正冷了下来,似乎整座都城即将进入沉睡的前奏,已然寂寞鸣临。
然而,旭日东升之际,天子卤簿的盛大归来,恰如其时的吹起了激扬乐章。那些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铠甲鲜明c虎背熊腰的英武禁卫,那些个握在身高臂长的执仗仪卫手中绚烂夺睛c与日争辉的矛戈旗幡,无一不令得群情沸腾,甚而一城激昂。及至天子金辂现于诸人眼前,沿街百姓山呼万岁之声直达上听,呈现盛世光景。
“啊呀哈!哈呀——”胥浏小哥在姨娘的扶持下,趴在窗前观望,随着窗外人群的激情演出,他口中兴奋大叫,一只小手不住挥舞,两只肉墩墩的小腿使力向下蹬踹。
薄光杏眸圆睁,娇叱道:“小没良心的,姨娘是血肉之躯,你两只小脚再敢这么不知轻重,姨娘把你送给外面那个正在装模作样的司大人收养。”
在胥浏小哥现今脑瓜初形的概念中,姨娘从不是空头恐吓,例如他若晚间闹着不睡,姨娘告知若好生安睡今晚便不陪他共眠,他恃宠不依,姨娘掉头即去,他一夜没有温怀怀抱依靠。是而,为了拥有这个怀抱,他脚下不敢造次,一只小手仍然舞动,欢道:“啊呀,姨娘,浏马!”
绿蘅拍手笑道:“奴婢如今能听明白了。二皇子的‘骑’字定然是说得还不准确,因此只说‘马’,其实是‘骑马’,二皇子想和外面那些禁卫一般扬鞭骑马。”
瑞巧喜孜孜道:“我娘说过,男人生下来时,骨子里都藏着金戈铁马的梦想,那是男人与生俱来的热血本能。及至后来,便因各自的生活境遇或是湮没,或是消失,或是如愿以偿。”
薄光赞许:“你的娘亲是位智慧的女子。”
“嗯。”瑞巧点头,旋即黯然覆眸,“可惜选男人的眼光太差。”
“那也没辙。”绿蘅轻描淡写,“戏文中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总能与俊俏书生喜结连理,还不就是因为说书唱戏?从古到今,毁在一个‘情’字上头的女人可不只是你娘亲一个。”
薄光觑小丫头小脸灰淡,悠然道:“绿蘅这话虽不中听,却中肯。男子向女子求爱时,哪一个不是甜言蜜语柔情蜜意?情窦初开的女儿家又有几个抵挡得住?你的娘亲只是在她最好的时候选了一个她认为最好的男人,之后如何,那时的她如何分辨?”
瑞巧释笑:“是啊,娘亲曾对阿巧说,女子从爱上男人的那时起,随着朝夕相处,随着平淡相守,只会越来越钟情专注,越来越心无旁骛。但男子最爱的那刻,却只是在得到女子的刹那,之后,纵然不是日久生厌,也会因为失去新鲜而逐渐褪掉爱慕迷恋的光环。”
绿蘅大点其头:“就是嘛,你别看戏台上张生爱莺莺爱得死去活来,可我看过一本坊间的小书,听说戏文是照着人家改的,上面写着张生中了状元后娶了别的女人,之后还死不要脸地给人家莺莺写信求欢。你说莺莺要出身有出身要才貌有才貌,不好么?可再好,男人也是说变就变。就算撇开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不说,我记得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一个又矮又黑的账房管事,手里不过有点滴的权力,也敢背着家里的糟糠之妻和府里的一个浣衣丫头相好,糟糠之妻到浣衣处捉奸,被他打个半死。本姑娘听了信跑去,实在气不过,端起才洗过衣裳的一盆脏水给他泼了上去,现在想想,当时该加上几脚方才解恨。可见,不管是那些高官达人,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某些个下三流的货色,但凡外面有机可趁,没有人肯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
薄光睇着这位义愤填膺长篇大论的美婢,啼笑皆非:“照你这么说,男人无论是俊美多金,还是猥琐丑陋,都免不了三心二意,端看是否有机可趁,是罢?”
绿蘅抑首:“可不就是?”
她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