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花爸草花妈有时会拿话砸斥我,我也不是听不出来,只不过装傻充愣罢了。
比如那天晚上吃饭时,草花爸说:“怎么就这几个馍?”
草花妈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凭白无故添一口,一个吃咱们三个的,早晚得把这个家吃个精光!”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毕竟识文断字识大体,怎么做他心里有数的。”
听了这话我立马想走人,只是天色已暗,只好忍下了。
草花说:“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有我在,谁都别想赶得路走!”
草花妈急了:“姑娘家的也不害臊,你给人家八两,人家可没给你半斤!”
草花说:“我想给他多少就给他多少,我整个人都给了他我也愿意!”
草花妈气得一时接不上话,吭哧了半天说:“我都不想说你,你倒得脸了!不知道面不多了吗?还做什么狗屁的面膜?”
我知道这种争吵往往是无止境的,“新怨旧恨”一起算,闹不好还越吵越起劲儿。
我赶紧说:“都别说了,明天一早我就走。谢谢你们这些时间的照顾。”
草花一听这话非常生气:“你这个没良心的,滚吧!早滚早安生。”
草花把碗筷一摔就出了家门。
草花妈说:“别走哇,你还得洗碗呢!”
草花爸说:“行了!你有完没完。”
草花妈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粥。她喝粥的声音越来越响,或许是以此来进行无谓的反抗。
草花爸说:“牛将军你也别见怪,我们山野村夫见识短浅。其实打心里我是很想让你多呆些日子,但你也是知道,这家里的粮食咳,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牛将军,你要看得起我,还想在我家里住,我就是去要饭也得把你管饱”
“不用你去要饭,有我在,就饿不着他!”草花又返回了家门,一边走一边接他爹的话碴。
这时,我和草花爸都摞了碗筷,只有草花妈还在吃
馍。
我们都不再说话。
草花顺手收拾桌上的碗筷。
草花妈说:“你这孩子,我还没吃完呢。”
草花说:“你吃你的,我收拾我的。”
草花只给草花妈剩下一个菜碟子,其余的都收拾进了厨房。
草花妈就着馒头把那菜碟子里的菜收拾得精光,最后还当着我的面把菜碟子舔得干净。以前她不是没舔过,但我感觉这个晚上她舔得略显夸张。
草花爸可能想缓解气氛,和草花妈开起了玩笑:“好了,这个碟子就不用草花洗了,明天你接着用。”
草花妈没言语。
我就接话说:“这才叫勤俭节约呢!”
草花妈这次接话接得很快:“再节约也架不住一个饭桶猛劲儿造!”
我一听可是真生气了,想说什么也不知说什么,只好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咣当上了。
不用说,第二天星星还没落干净我就背起了自己的小包裹,不辞而别了。
本想留封信给草花,又担心这样一来更让她忘不了我,索性只字未写。说真的,离开草花还的确有很大不舍。
当然,更不愿离开的还是王员外的女儿。我总感觉我跟她还是有故事的,可这一走,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有的人见了,再别了,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怀念了。
怀念到什么时候都比不上相见,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趟了很多挂着露水的青草,终于迎来了火红的朝阳。
走着走着我就有些后悔了:就这样一走了之,心里总还有些不甘的。
人总是这样,在选择面前无所适从,选择之后又总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