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让血腥之气拔地而起,却又恰好掩盖了尸身腐烂的臭气,着实得戚无邪的欢心。
这一来二去,也成了一种诡异的气味,独独属于东厂的可怖味道。
这一间刑求石室味道浓郁,可见密封得极好,平日里鲜有犯人有“资格”用得上它,当然能死在这里渐渐腐烂地,也不是凡胎肉身的无名之辈。
此刻,这囚锁的石墙上挂着一个着男人,除了一条沾染血迹地底裤,上半身黑黢黢污血成片,血痂成疤,像一条条蜈蚣,爬满了他的胸口。
男人很精瘦,胳膊被高高架起,虽然身上遍是伤痕,可他的两只手臂,两个手掌毫发无损,苍白惨色之下,是青色隐动的青筋血管
长时间地捆绑,让两只手失去了只觉,指尖冰冷,死寂了一般,看上去比皮开肉绽的身体更令人难受。
四方石室缝隙不透,氧气让烛火耗得稀薄,连烛焰也烧成了一种诡异的冥绿,狭长笔直地窜着,升腾一股淡色黑烟,不断蔓延四散开,提醒着囚锁上的男人时间的继续,折磨的延续
倏然,一阵风起,火焰摇曳摇晃,新鲜的氧气灌入,让火焰拔高艳红,蹿出了不少个头来。
石门缓缓移开,修长的人影引透着光线,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戚无邪”步履散漫,一双青靴点上了魏紫云纹,暗红的麒麟飞鱼袍中规中矩,连往日从来只绣在袍摆后的飞鹤补子,也重新挪到了胸口处,领缘银丝穿引,一样的富贵奢华,可总少了那么一丝恣意张扬,随心所欲。
长眉飞挑,薄唇寡义,还是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俦美无双,魅惑横生。
他背手在后,面无表情踱步而进,稳稳站在了那男人的面前,一丝狡诈从眸中飞逝而过,快得让人忽视。
受刑的男人耷拉着脑袋,浑身散着一股隐忍绝傲的冰冷气息。
刑罚对于他来说只是皮肉受苦,他丝毫不畏不惧,只是他害怕心尖上的折磨,一个针扎似得痛楚,便会像绵绵不觉地淅沥愁雨,让悲伤挥之不去,最后将自己苦死在心魔之海中。
他知道“戚无邪”来了,他得出现,像是一个贴面具的小丑,除了照镜子般的悲愁,他竟提不起一丝恨意来。
所以,他宁可垂着头,也不愿怜悯地看向他,一如看见灵魂深处的自己。
“戚无邪”收到了轻蔑和不屑一顾,他并没有秉持一贯地冷笑鄙夷,而是生气地霍然上前,一把锢上了男人的下颔,迫使他抬起头来!
一字一顿,“期无锡”喉头沉闷出声,这声音落入男人的耳朵里,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它也是故人之声,陌生是因为它并不应该由这张皮囊所发出。
鸠占鹊巢,四字而已。
“你不敢看看我么?夷则?”
“”
被点名的男子嗤笑一声,捆束着的手指微微一动,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将留存已经的怜悯毫无保留地赠给了面前之人。
干燥起皮的唇翕动两声,喉头沉痛犹如刀锯,夷则断断续续开口道:“学不像他三分皮却抛弃了自己十分骨,当真可怜闲暇之时,你,你有照顾镜子么东方兄?”
最后三字一出,“戚无邪”浑身一颤,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蹭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决定成为戚无邪的那一刻起,东方宪便彻底死了,他仿佛拿着一柄刀将属于自己的血肉尽数剜去,任何一点往事的残留,都是无情讥讽的铁证,他想抹去一个从前的自己,彻彻底底的碾成齑粉,抛散在这滚滚红尘中,随风而去。
可惜,他对自己太狠,谋杀了自己,却依旧变不成另一个人。游走在皮囊的缝隙中,变得可有可无,连自己都不停怀疑着自己的存在,这样的不安感,折磨着他的心肺神经,扭曲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