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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贺兰宓吉时入宫,在车上却又闹了一场脾气,恨父亲不顾她的意愿硬要她为了家族利益而嫁给那个薄幸皇帝。身边伺候的丫头嫲嫲们谁也应付不了她,眼见这又哭又骂的妆都要花了都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有晓事儿的慌忙下车去请晁汝来劝解——原来贺兰讷早知道自家女儿骄纵不驯,生怕途中出什么岔子,便让晁汝一路随行,跟着打点送亲事宜。

    晁汝咳了许久,才慢吞吞地爬上车来,贺兰宓刚好也哭的累了,他放下车帘,刚叫了一声“娘娘”,贺兰宓便怒道:“不要叫我娘娘!”

    晁汝点了点头:“可事到如今,您已再不是贺兰氏的姑奶奶,要么做娘娘荣华富贵要么成庶民一无所有,您选哪一个?”他喘了一会儿气,又娓娓而道:“皇上英武年少,人所共知,也不算辱没了娘娘。7k7k001”

    贺兰宓一抹眼泪嗔道:“你这家奴明白什么!我,我心里——”

    摇摇晃晃的车驾忽然停下,随即一道沉稳的男音在外响起:“在下带着一帮兄弟斗胆拦了新娘娘的车驾,恭贺大婚之喜!”

    负责打点成亲事宜的宫中詹事自然听说过任臻的大名,除了极少数亲随根本没人知道他是何来历有何大功,只知道皇帝敬他重他无以复加,甚至为他遍求名医亲自施药,让他一个七尺男儿毫不避嫌地长留皇宫,这份信赖尊荣天下无人能及,就冲这一点,即便此人轻狂无礼地半途拦了銮驾,他也不敢问罪,当真赔笑着取了大把赏银分予众人。

    任臻回头道:“尽管拿了就是,大喜之日,皇上心里高兴,不会怪罪。”说罢转向詹事,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事递过去:“既是贺喜,便不好空手而来,在下有一薄礼送上,请新娘娘笑纳。”

    詹事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车内的贺兰宓忽然激动地攥了晁汝的衣袖:“是他!”

    晁汝一张蜡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却在贺兰宓欲掀开车帘的瞬间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委实不像个病夫。

    “众目睽睽之下,便是与他相见,你能说什么c做什么?”晁汝一字一句地低声说道,“此时此刻宫中一草一木皆是皇帝耳目,你若逞一时之快,只会让皇帝对你起了杀心,那就真是全盘倾覆——小不忍则乱大谋,明白么 ?”

    贺兰宓怔怔地望着晁汝,明明是平凡虚弱的一张脸上却有那样一双光华内蕴的眼睛:“我。。。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是劝慰她的,他说出来却字字沉重,仿佛是压在自己的心头。

    车帘掀起一角,敬上系着红绳的一方礼匣,贺兰宓打开一看不由惊呼一声:“摩尼珠!”如今北魏上下奉佛学为国教,平城宫室也多以佛教七宝为名,自任臻住进摩尼殿后,拓跋珪自千里之外的辽东海域寻来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命名为“摩尼”,供进殿中为镇殿之宝,赐予任臻。传闻反复摩梭可暖血助气c遍体生温,是疗伤养生之圣品——拓跋珪对其之宠重可见一斑。

    晁汝眸色一闪,又恢复了原先的木然神情:“来日方长,当今皇帝并不流连于后宫,你如今晋为夫人,又有大贺夫人为倚仗,以后在宫中的自由与权力自不待说,那个男人得皇帝特许也可长留宫中,天长地久,还怕没有机会?有些事情只要双方你情我愿,自可穿针引线做的隐秘——反正娘娘也不想与人做长久夫妻,将来也是要风光大嫁的,如今不过是把事情发生的顺序颠倒了一下,放眼天下,有什么比嫁给当今皇帝还要尊荣体面?”

    这话实在说的有够胆大妄为,一般女子听了只怕会又羞又吓,偏贺兰宓任性恣意,想毕竟是大以为然,便也松开手坐回原位,瞟了晁汝一眼:“晁汝,你是个人才,我与父亲说去,让你作为陪嫁跟着我入宫,居留掖庭——以后传话办事都还用的着你。”

    晁汝垂下眼睑,听着耳边车外渐行渐远毫无犹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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