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得失冲昏了头脑,他的下一步,自然是距离南阳仅三百多里的东都洛阳了!若南阳洛阳皆复为所得,则整个豫州就会成为东晋朝廷在黄河以南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壁垒。届时谢玄声望更隆,北府军士气大振,“北伐”之说将会重新兴起,将来西燕南部边境会永无宁日,北府军也将直接威胁关中。
姚嵩抚额皱眉,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这一环,白给那厮一个可乘之机来坐收渔利!上一次在长安城让谢玄得以脱身,终酿大祸,一直让他悔恨不已,他甚至不知道东晋朝廷何时悄悄起用了谢玄——东晋虽然新立了安帝,但主政的依旧是司马道子俩父子,怎会重新重用他们一直忌惮的王谢子弟来分权立威?!
他怎么能让此人打到家门口来耀武扬威?
但,谁来守洛阳!谁能战谢玄!
真在焦头烂额之时,慕容永密函亦到——他也已收到谢玄出兵的消息,建议两权相害取其轻,唯有放弃诱反拓跋珪,立即召拓跋珪回京镇守长安,命已在途中的贺兰隽部与穆崇部不必来援,还军洛阳,无论北府军如何攻城皆务必死守,不可弃城撤退,否则以军法论处;他则尽快向东突围,撇下慕容麟,率全部主力从后包抄夹击,与谢玄率领的北府军决战洛河!
姚嵩自然知道慕容永之策已是如今情势之下最为稳妥的了——事已至此,再拖延隐瞒已是不可能的了,必须尽快让任臻赶回长安,重掌大局,但是就此放过拓跋珪一马以至前功尽弃,他又万万不甘心。
姚嵩皱眉阖目地枯坐了片刻,才缓缓地睁开眼来,在慕容永密函上笔走龙蛇地回了八个字“君可自决,当机立断”,一面扬声命人入内,吩咐道:“传我命令,贺兰隽部折回洛阳;死守城池,擅退者斩!穆崇部——依旧驰援慕容永,以助突围;其余驻扎京畿的各部人马全部向长安集结!举国上下进入紧急战备状态!”
姚嵩雷厉风行地调兵遣将完毕,又先后遣走了通报任臻与慕容永的两名密使,方才脱力一般地跌坐于榻,他抬手擦去额上冷汗,有些茫然地抚膝仰头,才发现外头已是晨曦初现——他竟焦心劳思了整整一夜而浑然未觉。
他忽地猛咳数声,一手挥开案边锦匣,里面是他一直小心收存的半阙玉符,他冷冷一笑:筹谋至此,他姚嵩怎能善罢甘休,轻易认输!幸而他一早就设好了退路,纵使拓跋珪老谋深算,依旧不肯中计,不昭叛心,那他便是栽赃嫁祸——亦再所不惜!
公元394年春夏,两燕第二次河南之战中,西燕上将慕容永率军突围之际,忽遭己方援军突袭,腹背受敌之下,不慎堕马负伤,骄骑军军心大乱,终至溃败,大部人马退入武关,而慕容永本人则于乱军混战中失散在外,情势堪称危急。
姚嵩素服跪迎于未央宫外,午时未至,便闻见御街之上尘土飞扬,马蹄疾驰,下一瞬间,一道高大身影跃下马来,排众而出,昂首阔步地迈入宫门——正是阔别数月之久的燕帝任臻。
姚嵩大气也不敢换,忙提衣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低着头禀道:“本来照我与永王的事先部署,是佯败后撤诱敌深入,同时召各路援军层层削弱对方兵员实力,最后再以优势兵力和有利地形对敌军主力进行合围聚歼,活捉慕容麟——谁知,负责驰援的穆崇杀进包围圈与骄骑军会合之后忽然倒戈相向,才导致我军大乱,穆崇可是那拓跋珪的心腹爱将。。。”
任臻抬手一摆,哑声道:“现如今我不要再听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京畿戍卫精兵还有多少?加上我带回来的虎贲营将士,半个时辰之后,全部随我出关!”
姚嵩一愣,脱口而出:“这么赶?”
任臻脚步丕停,终于转过身来,与姚嵩四目相对——从来镇定自若机关算尽的姚嵩不由地暗自动容:眼前之人双目血红,蓬头垢面,胡渣满布,哪里还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