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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组织,开始巷战,因而除了主战场宣平门之外,东西北三门亦有零星战斗,高盖率部攻东门,却并未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一路挺进忽被前方杀出的一彪兵马挡住去路。高盖起初不以为意——残兵剩勇而已,抵什么用?不料双方前哨骑兵稍一接触,他便醒转过来了——这是精锐中的精锐,皆百战忘死之士!

    “高将军!是护龙卫——苻坚的亲兵!”副将也看出来了,此刻耐不住心中的狂喜,道,“若是我部生擒苻坚,皇上必大行嘉奖,必擢升将军为上将军!”

    高盖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怎知不是疑兵之计用以惑敌?必是假的——天下谁不知道窦冲狡诈,岂有慌不择路就护着苻坚自动撞上门来?!”副将有些傻眼:“那该如何做?既是来了便截他下来一战,若果然是替身杀便杀了,若真是苻坚。。。将军您可是为皇上立了不世大功啊!”

    “截他一战?!”高盖忽然挥鞭抽去,一反常态地声色俱厉,“你不知皇上军令么——先破城门率军入宫者,封上将军,升尚书令!在此耽误了的时间你担当的起?”

    副将被吼地晕头转向,只得作罢,高盖率军自东门直朝未央宫一拥而入,冷眼旁观地任数百余秦军裹在乱军中,一一跃出东门。

    高盖目不斜视,纵马疾驰,似生怕落了人后头抢不到那头份好处,胯。下坐骑颠簸,他贴肉处随手塞进的那卷丝帛也随之一点点地摩擦着他全副心思——姚嵩来信,只得四字:“纵其出城”。他该是嗤之以鼻的,他是后秦大单于姚苌亲手安□燕军中的亲信,从来只对姚苌一人负责,连世子姚兴都不用给情面。姚嵩一个身如浮萍的庶出王子,凭什么来号令他?!他至今还记得姚嵩离开阿房之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无毒不丈夫’——那样邪魅冷酷却又顽艳无双。鬼使神差一般,他在最后关头,犹犹豫豫地选择了听从他的指令。

    且说那苻坚率残军有惊无险地撤出东门,勒马整顿清点,混战中窦军又折损十之一二,所幸护龙卫无一伤亡。窦冲在马上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陛下出东门,可是要投晋?”苻坚点了点头,黑发在苍凉的夜风中飘扬,“不过不是朕——是宏儿。”

    苻宏与窦冲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从不知道苻坚竟是想兵分两路!苻坚冷静地开口道:“慕容冲得长安后必会广派追兵,合兵一处万难脱身。朕折回陇西,召集旧部,伺机再夺关中——宏儿带上所有的护龙卫投东晋去吧——如今在东晋建康朝廷主事的乃是陈郡谢氏,他们自诩宽仁待人,想来不会为难于你,若是。。。若是为父最终兵败陇西,我苻氏正朔血脉也不至断绝。”

    “陛下!”窦冲急了,把护龙卫全交给太子,就他手上剩下的那些多少天饭都吃不饱的败兵,能撑多久?!太子也下马跪地,哭着哀求道:“儿臣誓死不离父王!”苻坚拧起浓眉,忽然拔剑刺向苻宏,近侍亲兵都唬了一跳,齐声惊叫!剑锋在胸口处堪堪停住,苻坚咬牙道:“你若非得与朕一起求死,还不如现在就一剑杀了你!你首先是前秦的太子其次才是朕的儿子,你没有权力选择生死,一如朕!”苻宏吓地噎住,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来,窦冲忍不住又喊了一声陛下,苻坚刷地将剑锋指向窦冲:“你跟了我二十多年,做过多少错事害过多少人?朕心中有数,但从未苛责,因朕知道你纵使千般不是,总还有一个优点——忠诚!朕曾经拥有天下最勇猛的武将,最机智的谋臣,但到最后关头还肯留在朕身边的,只有最忠诚的你。窦冲,你可以领着护龙卫保护太子投晋,从此之后再觅明主;也可以跟着朕率数百残军退往陇西,甚至埋骨沙场——你选哪个?”

    窦冲滚鞍下马,第一次周身颤抖地跪在苻坚面前——他的君主其实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肯说——因为这最后的信任。他跪下一记一记地磕头,泪流满面:“末将追随陛下,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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