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来。
但一看到李林甫威襟正座的模样,杨钊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他停住脚步,转身便欲回头。
原本以为李林甫是只死老虎,他赶来看看热闹,同时发泄一下心头的不满,却不曾想,所见的李林甫与平时比,并没有什么两样。
时值天宝十载春暮,李隆基已经到了人生的暮年,距离叶畅平定南诏之乱,也已经过去了近两年时间。或许是因为叶畅在的缘故,虽然得到了李隆基的支持,杨钊面对李林甫,却仍然没有任何优势,往往他的每一步算计,都被李林甫轻易破解,然后反击。
故此,面对李林甫,他心中已经带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敬畏。原本是来看一条死狗的,结果发现死狗变成了病虎,他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走避。
李林甫徐徐说道:“杨侍郎来而复往,是何道理?”
杨钊这才收住脚步,脸色有些发白,他望了李林甫一下:“听闻李相身体有恙,故来探病,却忘了带礼物,是想折回取礼物”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李林甫看着他面色发白,轻轻叹了口气,若自己还是健康的,绝对不会让这小辈猖狂,但现在
四年前晕倒之后,他身体就一直不行,前不久,更是中风倒下。他虽然还是贪恋权力,却也知道,以自己现在连坐正都困难的身体,想要继续把持权力,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这几年没有全力将叶畅调回京城,若叶畅回到京城的话,他可以顺势接过自己的势力,哪怕不能与杨钊抗衡,至少还可以自保。
现在么就要有些顾忌了。
“老夫出仕至今,已有五十年”李林甫仍然是慢慢地说道:“如今老病,是该到退休致仕的时候了。”
杨钊心中一动,嘴上却道:“李相公何出此言,相公一时不适罢了,如今天子与朝廷,都倚相公为栋梁,相公若是退休致仕,何人可当天下大任”
“有人可以。”李林甫向身边使女示意,那使女拿出一封信,李林甫道:“老夫致仕乞骸骨之奏章,已在此矣,继任之人,老夫亦已向圣人举荐了。”
杨钊盯着那封信,几乎要伸手将之夺来
这些年,谁都知道李林甫已经老了,但是只要李林甫自己不退,却谁都不敢对他发起挑战。内有无数官员充任党羽,外有叶畅这般名将算作爪牙,李林甫这两年可谓威风凛凛,杨钊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现在这座横在所有朝臣头上的大山,竟然要自己请辞了
李隆基都有些奈何不了他,私下里曾对杨钊牢骚,说若不是叶畅在,早勒令李林甫退休致仕。现在他自己请辞,就象是挡着杨钊前路的一块大石头,他想方设法也搬不走,然后有朝一日那石头却自己滚开一般。
不过杨钊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心,咽了口口水:“相公说笑了,我不相信有谁能取代相公”
“老夫是说真的,老夫老矣,如今又多病有今日没明日,没准哪一天就咽了气。”说到这里,李林甫突然身体往前一倾,紧紧盯着杨钊:“老夫诸子诸婿,今后就仰赖杨公照料了。”
杨钊背上顿时冷汗直冒,他哪里敢答应下来此事强笑了笑,他道:“有叶十一郎在,哪里须得我”
“杨公,你只说一句,老夫诸子诸婿,你照看还是不照看。”李林甫道。
“这个,杨某官卑名低,有”
“老夫这请辞奏章中,所荐接递老夫之人,乃陈希烈。”李林甫打断了他:“不过陈希烈一向未理政务,唯会空谈黄老,故此,老夫又荐杨公你替陈希烈。虽是暂且委屈你居于陈希烈之下,但以杨公之才,朝堂政务,当由杨公决之,陈希烈但垂拱罢了。”
杨钊心中狂喜,然后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