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羊馨的墓地前我说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洪亮,有如寺庙里的众多佛音穿耳而过。
一声一声融入她的记忆力,她顿了顿,想起了他们一道去给羊馨上坟之日,他说的话。
他让她怜惜他,莫要让他孤单地过。
她颓然一笑,抬眼看向萧县公,那目光恍若是钉在了萧县公的眼上。
一阵狂风袭来,娄锦眯起了眼,一步一步朝方芸儿走去。
许久,方芸儿才叹了一口气。
许是在萧郎眼中看到了那抹心痛和担忧,许是想起了他那日所言,许是萧郎被鞭笞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现。
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去,颓然一坐,便坐在了岸边。
激冷的水涌了过来,娄锦忙拖着她朝内挪去。
她被江水打湿的衣袂令她脸色苍白,贴着方芸儿的耳边,她低声道:“娘,我知道,我从十二岁那一年便知道娄阳是我的亲生父亲。可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您好好休息,锦儿陪着您,爹爹也陪着您。锦儿乃是天之骄女,往后的日子绝不会差到哪儿去。便是没有入萧家族谱,我还是您一介郡主的女儿,是世上最为护短的固伦公主的外孙女,是大齐最富盛名的娄锦。”
她笃定地说着,这是她这一辈子说过最为狂妄的话了,可这话,娘爱听。
她微微眯起眼,蹲在了方芸儿身前。
皎洁如月的脸上杏眼神采飞扬,唇角含笑,犹如一朵开在雪上之上的傲骨红梅。
她娄锦,即便是被父亲如此抛弃的女儿,也绝不输给任何女子。
这便是,她的骄傲。
被娄锦那样傲然的目光所激,方芸儿几乎是怔住,她的锦儿长大了,从什么时候,十二岁那年吗?
现在的锦儿,面对一切从未有过一丝惧怕。更是在这样被解开创伤之时,也如此淡定从容。
方芸儿微微叹了口气,心却一阵激荡,她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展颜一笑。
“好,好,娘的锦儿是娘这一生的骄傲,既有锦儿这样的女儿,娘也不能给你丢脸。”她缓缓站了起来,沉重的肚子让她动作极为缓慢。
对上萧县公的眼,方芸儿却沉静了下来。
她道:“萧郎,我欠了你十几年,该是要用一辈子来还你。你”她顿了顿,低了下头,又抿了下唇。
“你,可还要我?”说这句话之时,她的手拽地紧紧的,衣裙被她的潮湿的手几乎揉捏成褶皱。
萧县公呵呵一笑,大步流星朝她走了过来。
他猛地抱起她来,将她拥入怀里。“除了你,我还有谁?”话刚落地,他便是严肃嘱咐了起来。
“你既知道你欠我的,往后可不能如此吓我。你随我回萧家,就算锦儿不是我亲生,她也唤了我爹爹这么长的时间,我也习惯了。”
方芸儿微微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再次入萧府,面对的是怎样的脸色,她会给萧郎带来什么麻烦吗?
可是,还不等她细想,一阵剧痛袭来。
方芸儿当即叫了出来。娄锦忙起身道:“娘,您怎么了?”
“好痛,锦儿,我好痛。”
素手切脉,娄锦双眼一凛,“爹爹,娘要生了。”
萧县公眼中闪过一阵慌乱,他可是头一次遇到老婆生孩子,刚听到这个消息,双腿微微有些发软。
一向冷静自持的萧县公登时没了分寸,只一遍一遍重复着,“怎么办?啊?怎么办?去哪里?要生了啊。”
娄锦在一旁看得闷笑,奈何娘这身子可经不起他耍宝。
“快回家吧。家里稳婆也已经准备好了,奶娘也都在,我在一旁护着。娘方才动了胎气,孩子要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