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听出赵文登是在玩笑,也笑道:“赵参军高看了,我不够被弹劾的资格,要是军中小旅帅都劳驾御史言官弹劾的话,人家一年到头还不忙死啊,再说奏章也不好写,弹劾什么?污蔑我收买军心,居心叵测;还是指斥我违背规制,无视军纪?”
李琅借助唐契和亲硬生生挤进大唐官场,势单力孤尚未站住脚跟,凡事理当谨慎,不能率性而为,刚才作主确定分赏标准大块分金时,李琅已有思量过,巨额分赏不存在隐患。
他加持着老君赐福的神迹,政治正确性跟李唐国本绑在一起,弹劾他居心叵测的人首先要击破他的老君护身符。说实话,这可不太容易。李琅跟被官方认定造假的陈硕真不同,在经过皇帝派出的中使确认后,老君神迹可以说是已经法定当然,这还得“感谢”京兆韦氏。那么,李唐祖宗老君所赐福的人会对李唐居心叵测吗?完全说不通,最重要的是,这么说动摇李唐国本。京城有那么多看李琅不顺眼的权贵,可在李琅杀虎夺将后,为什么齐刷刷地沉默,没一个人站出来发难?唐契约定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几乎人人都看得明白,李琅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时刻站着老君,不好下手啊,一个搞不好很容易反噬自身。
至于说指斥他违背规制,则是效果不彰。军队是绝对强势部门,军中惯例虽无明文规定,却很难改变。若依据军中惯例,松漠营每人该得3000多贯,他降了30多倍,别人还有脸弹劾吗?弹劾他的人得罪的是整个军方体系,处置他的人失去的是军心。相信皇帝看到弹劾奏章,也得先找到惩罚他的堂皇理由,以及慎重权衡一下惩罚他的利弊得失。
“御史言官确实很难找到弹劾的由头。”赵文登清楚朝廷官员对李琅徒添奈何,才开玩笑,“不单如此,朝廷还会后悔到吐血。”
“怎么说?”
“松漠营如果仍属京兆军编制,缴获的财物纳归国库,可如今松漠营被朝廷划入了大同军,财物却是属河东节镇所有了。那可是3000多万贯啊。你说,朝廷是不是要吐血。”
“是这话,呵呵。”
节镇军队的财权于朝廷之外,河东军的战利品不上缴国库。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宝初年的节镇远远没有安史之乱以后的藩镇那么大权专断,朝廷对节镇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这一点从青海湖之战朝廷能调动四个节镇的兵力就可以看得出,这要是放在后来的藩镇,理都不会理朝廷的调令。因此朝廷非要腆着脸问田仁琬要钱,估计田仁琬也扛不住。
谈笑了一会,李琅言归正传:“赵参军可是为中使和静和公主的下落而来?”
“正是,赵某拿着的阿史那撷曼的画像去见骨咄禄婆匐可敦,她告诉我,阿史那王族中根本就没有阿史那撷曼其人,云州劫持事件不是突厥王庭干的。从昨晚到现在,我又查问了很多王庭贵族,他们全都矢口否认。我把画像挂出来,让王庭的所有人指认,也是一无所获。看来真如李校尉所虑,劫持者另有其人。我受命于杜太守,随军接回袁将军和静和公主,现在可怎生是好。”
“我已命松漠营搜查了整个可敦城,也没发现有袁将军和静和公主的踪影。”听口气,赵文登是想来探探口风,不是突厥干的又是哪一方干的呢。这种事,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妄言揣度容易授人口实,李琅不想说,转移了话题,“不过赵参军不必忧心,是朝廷指错了方向,杜太守怪不得你。”
“那倒是。”赵文登见李琅无意谈论,只好作罢,他脸部多处瘀肿,话说多了就痛,“勃德支那厮事前硬气,殊不料后来投降也快,我真想以牙还牙,但听到李校尉不得殴打俘虏的禁令后,我这顿打算是白挨了,回去妻儿都不认识啰。”
看着赵文登呲牙咧嘴的模样,李琅笑道:“你挨勃德支这顿打还是挺值的,要不是他,你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