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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庆殿,宏伟庄严,熏香缭绕,天宝皇帝端坐在御座上,略显虚胖的脸上生出了很多皱纹,使得他刻意装出的威严打了些许折扣。

    常年居于东宫,闭门不出的太子李玙着明黄衮冕,端坐在皇帝御座右侧下手位,神情委顿。

    谁能明白大唐储君的心中不时泛起的那一丝淡淡的悲哀。

    李玙原名李嗣升,历史上,天宝三载李玙又将会改名李亨。

    开元二十五年,李玙的二哥c太子李瑛在武惠妃和驸马杨洄的联合构陷下,与鄂王李瑶c光王李琚一起被皇帝废为庶人并被赐死。

    有了废太子李瑛的前车之鉴,天生抑郁胆小的李玙时刻如惊弓之鸟。

    从被推上储君的那一刻起,李玙担忧的不是东宫之位是否稳固,而是对随时有可能被砍头的深深恐惧。

    皇家是最无情的,皇帝没有亲情,因为皇位只有一个。

    即使是已被立为储君的太子,也不能对皇位生出半点窥视之心,否则,亲生儿子也立马砍头。

    李玙明哲保身的办法就是:

    整日呆在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装出勤勉好学的表象,朝政大局他充耳不闻,东宫各职司衙门事务他更是从不过问。他一心等着李隆基死后顺利即位。

    但即使是这样,李林甫还总是通过无端构陷东宫属官,企图牵连到李玙。

    对于被构陷的东宫属官,李玙从不出面求情,他反而及时跟这些被构陷的官员“划清界限”。

    李玙有时候甚至偏激地期待,东宫属官一个没有最好,太子詹事府趁早拆了,什么赞善大夫c太子宾客通通滚蛋。这些人是他即位的绊脚石。

    李玙想把东宫当成一座监狱,不跟外臣来往,看李林甫还怎么绞尽脑汁去构陷他。

    但现在的事实证明,跟东宫属官们划清界限还是远远不够的:

    祸从天降,人家竟然把算盘打到皇太子妃的身上来了。

    听闻昨夜的刺杀事件后,李玙迅即就明白过来,这是又一场针对他的构陷。

    李玙的小姨子韦韵寒确实通过太子妃向李玙表达了她想去和番的迫切意图,并央求李玙转告皇上。

    虽然李玙不明白韦韵寒心中的真实想法,但这种朝廷大事,李玙是断断不会参与的,他并没有把此事转告皇帝,韦韵寒是礼部依制举荐的。

    待听到坊间传闻后,李瑛的前事涌上心头,李玙一时四肢冰凉,无边的恐惧让他神经瞬间有点麻木:

    勾结契丹,这是谋逆大罪,必将满门抄斩。

    有人利用刺杀事件与百姓的无知,欲置他于死地。

    看来,有妻室也是很不安全的。

    李玙今日破天荒地盛装上朝了,他上朝后所做的首要之事便是,以与共同生活多年的韦妃“情义不睦”为由,请求皇帝准许他废除与韦妃的婚事,与韦氏断绝所有关系。

    李玙期待通过离婚来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不似明清时期皇权日趋极致,臣子上殿奏事只能站立。在唐朝,文武群臣上殿议事是有座位的。

    服色紫紫红红绿绿的文武两班大臣跌坐在殿堂上。文臣由右相李林甫领班,武将由原陇右c河西节度史,现朔方c河东节度使王忠嗣领班。

    李林甫和王忠嗣的脸色都不好看。

    王忠嗣自不必说,王忠嗣生父为国尽忠,战死沙场,身为孤儿的王忠嗣从小被宫中收养,在宫中长大,是太子小时候的“玩伴”,太子是个什么人,他很清楚,太子没有勾结契丹的胆子。

    再说了,契丹远在松漠,战略位置对朝廷影响甚微,勾结契丹对太子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就逼宫夺权来说,遥远的契丹其作用甚至远远不如玄武门外的一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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