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面,朝廷多次调发大军征讨奚和契丹,但除了王忠嗣桑乾河一战大胜,和安禄山同契丹目前那样的小规模战斗双方互有胜负外,其余每次大规模会战时,奚c契丹c后突厥就会同气连枝,联兵击唐,搞得唐朝每战皆是大败而归。唐廷损兵折将,颜面扫地。
当前,唐朝与周边各族四面鏖战:北有突骑驰和同罗,东北有奚和契丹,西有吐蕃,南有南诏。
更远的葱岭以外,在安禄山c史思明的老家:阿姆河c锡尔河两河中游之石c康c史诸国及撒马尔罕地区,则逐渐被疯狂东扩的阿拉伯倭马亚王朝所控制。
“吁嗟光禄英雄弭,大食宝刀聊可比”的大食弯刀已经开始架到唐朝的脖子上来了。
当前,“天可汗”之朝就像一块多汁肥肉,周围蹲着众多贪婪的猛虎饿狼,情势堪忧。
幸好,东方的高丽经高宗皇帝的铁血打击,已然彻底臣服。日本经白江口一役后也被打趴下,元气大伤,几十年内,还爬起不来,要不然,情况会更糟。
尽管如此,李唐现在依旧四面受敌,内忧外患,盛世之下掩盖着巨大的危机。
而此时均田制彻底瓦解,府兵枯竭。朝廷不得不招募流民和外族降众充作职业雇佣兵。朝廷兵制渐渐从府兵的征兵制,演化成流民的募兵制。
目前朝廷处于兵力捉襟见肘的特殊时期,曾经雄才伟略c用人唯贤的皇帝怎么可能为了安禄山而跟契丹交恶。
孰重孰轻,皇家还是分得清楚的。
得到阿隆勒的保证,他自然不再担心兵丁缉拿,李琅决定今夜去逛逛夜色长安。
李琅向谷哈齐借了一身圆领唐衫穿上,披散的长发也胡乱束起了发髻,乍看上去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只是脚上残破的七耳草鞋有点露馅。
李琅走出鸿胪寺,才想起忘了找永乐公主索要银钱救人。
帮皇家女人办事总不能由他一个流民百姓掏钱,何况李琅自己身无分文。
可永乐公主的房门有契丹牙兵看护,未得阿隆勒的许可,李琅无法见到永乐公主,而此刻阿隆勒已经先于李琅出门而去。
算了,先逛街。
作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都市,长安的夜晚满街灯火,各家各户悬挂的灯笼把街市照耀得亮如白昼,
且不论酒肆茶楼c教坊青楼是如何客如云来,歌舞缠绵,光外面各条街道上,就依旧行人如织。
卖杂货小吃的货郎小贩,卖胭脂头簪的王婆大嫂,卖字画的书画先生,吟风弄月的风骚才子,出门溜达的夫人小姐,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的偷情男女
当然,到哪都少不了蹲在阴暗的墙角旮旯看着女人流口水的穷汉破落户。
热闹会一直持续到宵禁的静街鼓敲响之时,如果三通静街鼓响后,还有人搂着花枝招展的小妹妹在街上四处溜达,指月亮看星星,就会惹上“犯夜”之罪。
如果不幸被巡街兵卒遇到,兜里有银子自然一切好说。
没钱的话,兵士就不客气了,他们会把犯夜者拉到衙门,用罚金打板子的方式敬告犯夜者:
没钱就不要想着浪漫。
浪漫,有时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琅自然归属到穷汉一类人,他给契丹人放牧三年,依旧半块铜板也无,因为契丹人从没有发“月例”银子的习惯。
在草原上没银子还可以纵马驰奔,但在长安城这个销金窟没钱只能沿街乞讨。
李琅穿行在城南平康坊的人流中,心里盘算着怎么赚钱。
他需要钱吃喝,更需要搞点钱为永乐公主办事:
皇家的女人,她没想到会沦落到今日可怜的境况吧。
可怜的女人,竟然还有一个更可怜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