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脸懵逼的状态,终于终止于郁念抚上段未然脖处那道血痕时。刘公公在旁轻声呵斥道:“大胆!陛下龙体也是你一个贼人随便触碰的?”
郁念赶忙缩回手,唯唯诺诺地笑了笑。
她已不是姚才人,而他也不再是毕公公。
终于知道对方的身份,此前主仆间的那种亲近感自然减弱了不少,又因那人是当今圣上,他身着龙袍不怒自威的气场,更是令她感到有了隔阂。
两个世界的人,到头来竟依然是另一种形式两个世界的人。
但还好,他不是个太监,自己能爱上他属于正常现象啊!以后再想起这份心思,总算不用怀疑自我地哆嗦了。郁念畏畏缩缩地瞟了瞟段未然,又迅速地收回目光。
段未然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他微微抬起了下巴,抓起郁念的右手,看着她掌心两颗小小的粉痣,总算露出了浅浅的笑颜。
呵,这真是个“骗子被骗子给骗了”的故事!
睿智机警的他,已然猜中前因后果,只是此前他不曾料到,她不是任何一位达官贵人的闺女,竟只是一位女山贼。地位的悬殊,背景的差异,他明了想要唤回她的亲近感,并不是负荆请罪就能解决的。
郁念看到圣上笑了,也赔笑着,然后默默移动自己的步子,轻声道:“我我先去救我爹郁克了陛下,后会有期!”
“站住!好你个女山贼,”段未然冷下脸来,“把朕骗得团团转!今日你还想走?”
郁念撇了撇嘴,露出委屈的神情:“可可陛下也也骗了我啊我们我们就不能两清么?”
“放肆!敢对陛下回嘴,你不想活了?你可是犯了欺君大罪,论罪当满门抄斩!”刘公公看出了圣上的心思,连忙从旁装腔。
段未然悄悄向刘公公挑了挑眉,表示赞同,又向郁念说道:“朕念你救驾有功,回宫后只消让朕这口闷气给出了,朕就宽宏大量些,放了你全家。”
郁念噘着嘴问:“该如何才能让陛下消气呢?”
段未然转过身,负手朝刑部大牢牢房外走去:“摆驾回宫。”
身后的郁念当然看不到,段未然脸上掠过的一丝贼笑。她跟了上去,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身后牢房里的郁克。
刘公公大声道:“起驾!”又对身边的宫人说了几句,才也出了牢房。
郁念住回了永寿宫,这回没顶着谁的脸了。宫人宫女们还是那几个,都毕恭毕敬地喊她“郁主子”,他们谁都不敢问起她的事,但却都觉得这主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临近午时,段未然下了朝,便赶往永寿宫。从乾清宫至永寿宫的这一段路,他在轿子里神清气爽,能光明正大地去见那女山贼,想想心里都有些小激动。心心念念的那人,不是仇家的女儿,况且容貌还比姚佩佩好上几倍,他美得又兀自傻笑起来。
轿子停下,布帘被宫人拉起,身着龙袍的段未然右手随意架在轿子的窗棂上,左手抵在唇上,指间的白玉扳指轻轻厮磨着他的下唇。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郁念在宫里听闻圣上要来,早已等在永寿宫门口。此前姚家对圣上使诈,圣上向“姚才人”隐瞒身份以抓取把柄,实属天经地义可圣上并未对她做何坏事,她假扮姚才人蒙骗圣上盗取圣谕,的确是她不该。想想自己即将被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眼前轿上的男人,他何止是个贵公子,他可是个天子,过去民间都传当今圣上文武双全俊逸非凡,如今看来真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郁念看得出了神,也忘了接驾。
身后的张公公轻碰郁念提醒道:“主子,接驾!”
郁念反应过来,连忙行礼:“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未然点点头,下了轿子,径自进了永寿宫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