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堂,把锣筛起。外边人听见,发声喊,抢将入来。朱常听得筛锣,
只道有人来抢尸首,急掣身出来,众人已至堂中,两个你揪我扯,搅做一团,
滚做一块。里边赵完三人大喊:“田牛儿!你母亲都被打死了,不要放走了
人。”田牛儿听见,急奔来问:“我母亲如何却在这里?”赵完道:“他刚
同丁老官走来问我,遮堂打下,压死在内。我急走得快,方逃得xìng命。若迟
一步儿,这时也不知怎地了!”田牛儿与赵一郎将遮堂搬开,露出两个尸首。
田牛儿看娘头时,已打开脑浆,鲜血满地,放声大哭。朱常听见,只道还是
假的,急抽身一望,果然有两个尸首,着了忙,往外就跑。这些家人媳fù,
见家主走了,各要摆脱逃走,一路揪扭打将出来。那知门口有人把住,一个
也走不脱,都被拿住。赵完只叫:“莫打坏了人。”故此朱常等不十分吃亏。
赵寿取出链子绳索,男子fù女锁在一堂。田牛儿痛哭一回,心中忿怒,跳起
身来。“我把朱常这狗忘八,照依母亲打死罢了。”赵完拦住道:“不可不
可!如今自有官法究治,打死他做甚?”教众人扯过一边。此时已哄动远近
村坊,地方邻里,无有不到赵家观看。赵完留到后边,备起酒席款待,要众
人写个白昼劫杀公呈。那众人都是赵完的亲戚佃户,俱应承了。赵完即央人
写了状词,邻里写了公呈,同往婺源县击鼓喊冤。正是:
强中更遇强中手,恶人须服恶人磨。
却说那婺源县大尹,姓李名正,字国材,山东历城县人。乃进士出身,
为官直正廉明,雪冤辨jiān。又且一清如水,分文不取。当下闻得击鼓喊冤,
即便升堂,传集衙役皂快,喝教带进赵完一干人跪在丹墀下。大尹问道:“你
们有甚冤枉?从实说来。”赵完手持状词,口中只说:“老爷救命。”大尹
叫手下人拿上状词看了,见是人命重事。大尹又问邻佑道:“你们是什么人?”
邻里道:“小人俱是赵完左右邻居。目击朱常在赵完家行凶,不得不来报明。”
将呈子递上。大尹看了,就叫打轿,带领忤作一应衙役,往赵家检验。赵家
已自摆设公案,迎接大尹。到了,坐定,叫忤作将三个死尸致命伤处,从实
检验报来。忤作先将丁老儿、田氏看过,禀道:“这两个俱是打伤脑壳。”
又将朱常的死fù遍身看过,禀道:“此fù遍身并无伤处,惟有领下一条血痕,
看来不是打死,竟是勒死的。”大尹道:“可俱是实?”忤作禀道:“小人
怎敢混报?”大尹心下疑惑:“既是两下相殴,为何此fù身上毫无伤处?”
遂唤朱常问道:“此fù是你什么人?朱常禀道:“是小人家卜才的妻子。”
大尹便唤卜才问道:“你的妻子可是昨日登时打死了?”卜才道:“是。”
大尹问了详细,自走下来把三个尸首逐一亲验,忤作人所报不差,暗称奇怪。
分付把棺木盖上封好,带到县里听审。大尹在轿上,一路思想,心下明白。
回县坐下,发众犯都跪在仪门外。单唤朱常上去,道:“朱常,你不但打死
赵家二命,连这fù人也是你谋死的!须从实招来。”朱常道:“这是家人卜
才的妻子余氏,实被赵完打下水死的,地方上人,都是见的,如何反是小人
谋死?爷爷若不信,只问卜才便见明白。”大尹喝道:“胡说!这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