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着继续下去。
在《最后的王族》的介绍里,我曾写下这样的一句话:我只不过虚构了一个朝代一个国家,然后去讲述一群人关于爱、关于感动的故事。我认为自己就是我的每部作品里那些仰天长笑或者暗自流泪的人们,随着他们沉浮,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融入其中。
其实就是这样,没有别的原因。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在父亲的陪伴下,我离开西北的老家,彷徨无措地来到重庆,一个陌生而繁华的城市。我至今还记得,当父亲送我到了学校之后,当他在重庆正午刺眼的阳光下转身离开的时候,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流下了眼泪。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告诉过自己不要怕,可惜终究徒劳。
现在回想起来,对于未来谁都有潜意识的惧怕,而不仅仅只是自己,惧怕失败,惧怕孤单,惧怕长大之后学会伤感。
大学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独立生活的开始,与很多人一样,我的大学生活有时枯燥有时平静,有时喧嚣有时郁闷,所不同的只是,大学四年里我到底学会了如何与别人友好相处,如何在夜晚在室友震天的鼾声中安然入睡,如何详细地计算着自己的生活开销,如何为了面子与朋友们在后街的饭馆喝酒喝到呕吐,如何不让朋友担心而假装快乐……
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清晰得不愿消失。从二○○三年的夏天毕业离开重庆回到兰州,两年的时间里对于大学生活我刻意地不去触碰,因为我怕自己一想起来就会落泪。但是只要孤单一人的时候,那些曾经的碎片依旧肆无忌惮地盘旋在我的脑海中。在兰州,很多的夜晚当我写字写累了,闭上眼睛,我会想起很多,想起在读大学的时候曾经躲在宿舍的电脑前为杂志拼命写稿的日子,想起重庆烟雨迷蒙的天气我背着挎包在校园里来回穿梭的身影,想起那些熟悉的同学,想起我们纯真而毫无顾忌的笑脸。然后我会睁开双眼,没有人看到我的笑容,但我的确在微笑。
记得在写《最后的王族》的时候,前后修改了无数次,很多次写了几万字,第二天发现不好于是全部清空,每当烦躁不想坚持的时候,我就给他们打电话。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在无以为继的时候想到他们。
大黄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大黄在成都,是我大学里最为要好的朋友。大黄是一个帅气而阳光的男生,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很爽快,读书的时候,我总喜欢和他去校门背后的小街吃烧烤,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料到自己未来的路,我们是那样桀骜不驯、自以为是,谁都没有想到进入社会之后,我们首先要学习的是妥协。同样是四年的土木专业,我业余时间写作,大黄则学习编写程序,制作网页,我们牺牲了所有的业余时间为的只是个人爱好。可惜,毕业没多久大黄却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每次打去电话,大黄总是在一言不发地听完我的牢骚后,轻声对我说,起码你还在坚持,而我已经放弃了。如果有一天你也放弃了写作,我一定会从成都赶来揍死你。然后他开始笑,我却分明感到在他的笑声中隐忍着什么。
还有崔莹,一个生活在上海同样喜欢文字的女孩子,每天天亮之后,她会坐在长长的轻轨上去上班,当天黑之后,她会坐在同样的位置上返回。我经常与她通电话,或者在网上与她jiāo谈,她总是喊我哥,向我讲述自己快乐或者伤感的事情。其实她不知道,每次当她说起自己孤单一人坐在摇晃的轻轨上穿越半个城市的时候,在我的脑海中就会同时浮现出她充满落寞的眼睛,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上,我想这样她才不会感到孤独。可惜兰州没有轻轨,我只能像她那样,坐在潺潺而逝的黄河边,看着我们的青春像河水般流逝。
崔莹说,哥,你是最好的。
崔莹说,哥,你要加油写。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