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鬼使神差般通过临天梯出现在天雷宫前。我站在高高的战台上,抬眼望去,那无数个有着湛蓝色长发的士兵叫嚣着排列整齐,我看到了伯灭,那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仿佛时光呼啸翻转,我又回到了多年前渊鹫城的那场战争。
风羽和焱安静地站在我的身边,白发苍苍的雷蟒铠甲上身,率领雷让还有雷族坚贞的士兵在战台下抵御。天色暗淡,所有人安静地伫立在风中沉默不语,望着对方。
我听见雷蟒沉稳地问,伯灭,为什么要突然率众来袭?
伯灭笑了,笑声放dàng不羁,他远远地喊着,中气十足,他说,雷蟒,只要jiāo出灵裂,我就饶你雷族不灭。
雷蟒扬声说,那只是你的痴心妄想。一百多年前你就率众突袭渊鹫城,毫无功效,只落得尸横遍野。难道翼破至今还未死心?神族是神明的使者,你们为什么一定要与天对抗?
伯灭嘲笑说,我王翼破的梦想又怎是你能猜透领悟的?灵渊王国数千年来都被神族掌握,难道你就真的甘心?你知道灵渊王国的子民真正想要什么,难道我们自己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更何况忠心又有何用,灵裂成为王之后还不是立即索要四色神珠?
那是因为天灭。
不要对我提天灭,伯灭朗声说,一个无法说服你雷族族人的荒谬理由又何必拿出来欺骗我?
雷蟒沉声说,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泯雷珠我一定献出,而只要我在,即使雷族真的灭亡,也一定会像一百多年前那样保护神族。
我看到伯灭的表情变得异常愤怒,他望着雷蟒,冰冷彻骨地一字一句说,那你是自取灭亡!
于是,我再次目睹到一场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战争。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三日三夜,天亮了,然后,又暗了。高亢的厮杀的喊声响彻天空,所有人都施展着自己最为凌厉的法术,我再次看见雷让的身影不断翻腾在辽阔的苍穹上,引雷怒shè,巨大的箭矢穿过一个又一个鲜活的身躯。雷蟒使用着与雷让相同的法术,只是他的身体总被一层透明的结界笼罩包围。天空开始飘落大雪,伯灭从雪花中召唤出无数支尖锐的冰凌,那些冰凌仿佛漫天穿梭的利刃,可是当它们撞击到雷蟒的防护结界后却如同软弱无力的羽毛,轻轻飘落。
风羽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王,冰族的法力越大天空飘落的雪花就越繁密,即使是艳阳高照,伯灭的唤冰术也会让人感觉仿佛是严冬。
我转过身,问他,你知道为什么雷蟒身上总会笼罩一层防护结界吗?
我想,也许与泯雷珠有关系吧。
然后风羽开始沉默,而焱却开始微笑,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她看到伯灭施展冰族法术的同时,有一团浓烈的火焰在她的眼中急促跳跃。
我看着雷雪jiāo加的苍穹,看着战台下我的子民在我的眼前血流成河。那一双双临死之际回望我的悲伤绝望的眼眸里,仿佛倒映出我雪白飘dàng的长发和自己微微抽搐的脸。我想出声制止,我想让所有人停止,所有人放弃厮杀,可是任凭我如何去呼叫,却没有人回应。我听见风羽在我的耳边说,王,他们的死亡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信仰。
我回过头,发现风羽在悲怆地望着我,我听见无数亡灵从我头顶走过,他们在呼喊我,为我轻盈歌唱。
战台上,我挺拔地站立了三天三夜,身体变得冰凉而凝固,我只是注视着不断倒落又不断蜂拥而至的士兵,鲜血铺染了整个大地,点缀在白色的大地上,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莲花。折断的兵器,死亡的尸体,湮没了我的视线。渐渐的,我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似乎自己置身于无声的世界,仿佛看到父王在天幕的某个角落暗暗地伤心流泪,对我无言地指责。
第四天,当朝阳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