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间远走边疆,还不过是个长史。如今虽然好些,却是拿着长史的薪俸,做着刺史的差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甸郎多好的孩子,那样出色,那样用功,却被同侪那样排挤。你心里苦,却说不出,还得为老二家那一家子笨人忙活,却连他们两口子一点儿好处都得不着。我满心里都知道。好孩子,你还都做得这样妥帖。娶了你回来,是我邹家的福气,也是我老婆子这辈子最得意的成就。”
万氏被邹老夫人说得眼泪一双一对地往下掉,哽咽着笑,又拦邹老夫人的话:“母亲不要这样说。田田那样尊重我,二郎也一直对我恭恭敬敬,谢字不离口。就是弟妹,也从未对我有半个字的非议。我是大郎的妻子,是这家的宗妇,父亲信任,母亲倚重,家里上上下下都对我礼敬有加,我做事情做得既顺手,又甘之如饴。”说着,自己擦干净了泪,看着邹老夫人的眼圈儿也红起来,连忙又笑道:“何况,如今显然是个否极泰来的势头。大郎升了官,二郎复了职,就连禺郎也去了吏部——那可是六部之首。一家子眼看着就都好起来了。我舔着脸说一句:我这个宗妇,就要熬出头啦!”
邹老夫人被最后几句话说得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合不拢嘴,拍着她的手道:“是,是!咱们啊,都要熬出头啦!”
万氏趁势道:“所以母亲不用担心我,更不用担心田田。我看啊,咱们家田田这两年掖庭不白呆。既躲了风头,又历练了人情世故。”说着,声音放得极轻:“而且,还完完整整地赢回了圣宠。这个,可不是谁想得着就能得得着的……”
邹老夫人想起自己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最近得到的关注度,也抿紧了嘴笑了起来。
娘儿两个一边悄悄地唠着家常里短,一边焦急地等待横翠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夜色四合。
正房里已经明亮地掌起了灯,晚膳也整整齐齐地备下了。家下人已经是第三遍来问:“要不要去外书房看看?”就连邹老夫人都有些犹豫了,万氏还是委婉地劝阻:“老太爷想得与常人不一样,怕是横翠也得细细想想才能说得明白。母亲要不先用碗羊奶羹?媳妇去瞧瞧菜色,记得横翠不吃香葱的,家里人可别忘了。”
邹老夫人连忙拉住她:“哪里就用得着你去了?我也不吃。晚膳本来就不必用得多。何况,我等你父亲用膳的时候多了,哪里就在乎这一时半刻了。你陪我说话儿吧。”
万氏看出来邹老夫人心里不踏实,便又笑着坐下陪侍。
定更梆响,才有人领着横翠进了正房。
邹老太爷则早早令人另开了一桌,在外头和邹二郎、邹三郎及几个清客幕僚一起吃饭了。
邹老夫人知道男人们要议事,也不过问,只是满面笑容地令人扶起行礼的横翠来:“别拜了。好歹还是五品的女官。何况是替娘娘回来的。”
横翠便笑着站起来:“那婢子就偷懒了。娘娘说了,让我不要过于执礼,怕您心里多想呢。”
邹老夫人微微一顿,忍不住便笑出了声:“这孩子!还学会打趣她祖母了!看来是过得不错呢!”
万氏见横翠垂下眼帘并不答话,心里便打个突,急忙笑着道:“先让横翠吃饭吧!说了这一下午,饿坏了罢?”
邹老夫人忙道:“可是呢!我光顾着娘娘,竟忘了这个。你快坐下,吃饭吃饭!有什么话,咱们都吃完饭再说!”
横翠笑起来,趁势便行礼入了座:“想煞婢子了!这一桌子的旧时饭,在宫里可是连味儿都闻不得!”说着,也不等邹老夫人和万氏相让,先请了邹老夫人动了箸,自己便主动吃喝起来。那吃相,看得邹老夫人不觉便笑眯了眼,感慨道:“这才好。我看着你吃,就如同看着我田田吃了……”说着,自己又哽咽起来。
万氏急忙开解,又对横翠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