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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退了出来。

    丫鬟仆妇们早就候着了,服侍她换下了那身血服,她便吩咐备马出门,去探望其余的部下们。

    她策马在运河的河堤上,时辰尚早,天空飘着毛毛雨,硝烟与血腥的味道早被洗得一干二净,仿佛大战从来没发生过。

    那是错觉,她知道。踏进临时提供伤兵们休息的库房,恶臭和□扑面而来,这时候,哪怕是最有诗意的人,也再想不起外面那烟雨蒙蒙的□。

    大青河之战,粗略的估计,阵亡士兵近一万人,也就是说,石梦泉和罗满带出去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还不算石坪城里损失的——这在她领兵以来算是最惨重的一次了。关键是,以往即便有伤亡,但是攻城掠地,无往而不胜,这次却是徒劳无功的,苦心安插的细作也许暴露了,精心设计的战略彻底失败——且楚国将来必在远平加强防卫,再要想从那里突破是不可能的了

    负伤的士兵就躺在她的脚边,因为临时搭建的床铺不够,许多人只有一领草席,连被子都没有。医官前后忙碌,跑得脚不沾地,看到她来了,急急上前请安问好。玉旒云道:“你们且忙你们的,人手不够,有些容易的活儿,我可派步军营里的人来帮忙。”

    医官连声答应,却并不敢真的就走开,直到玉旒云挥手赶他,才倒退着离去。

    玉旒云看到了罗满和赵酋,这两人浑身是伤,但都不算重,还在四处走动着,跟各自的下属说话,见了玉旒云,也便来参见。玉旒云让他们免礼,他俩却同声请罪,说未能完成远平的任务,致使石梦泉受伤,理应受到惩罚——又说道刘子飞和吕异拒绝支援的事,玉旈云捏紧了拳头:这两个老家伙,以为踩低了她,就抬高了自己么?总有一天把他们也踩在脚下!

    “刘子飞和吕异既然有信来,为什么没有报告给我?”

    “这”罗满犹豫了一下——岑远毕竟是岑广的继承人,所以石梦泉也一直保他,如果揭发出来

    赵酋却不顾了,怒道:“还不是岑总兵做的好事!”因把岑远在远平的作为都说了一回,虽然不全是坏事,但是违抗军令就是大忌。

    玉旈云的眼神越来越锋利,刺得人直打冷战。看到岑远就在一边包扎,就走了过去——仔细追究起来,那么周详的计划,第一个脱节的地方就出在岑远的身上,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不救石坪反攻远平,一切也许都会不同。如今,多少士兵牺牲,多少士兵要落下残疾,可岑远只是头上磕破了,算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康健的一个——连玉旒云也在强渡栈桥的时候被流矢割伤了好几处。

    “你居然还没有死?”玉旒云近乎恶毒地说道。

    “托玉将军的福,卑职还留着这条贱命,以求将功赎罪,”岑远垂道,“请将军给卑职一个机会。”

    玉旒云冷笑:“给你机会?你——”她想找出些更刻薄的话来,但又觉得无论什么言语都不能表达自己对此人的厌恶,便直接对罗c赵二人道:“还不给我拿下了?”

    岑远本来以为玉旈云无非是像石梦泉一样训斥自己几句就算了,未料动了真格,赶紧跪下:“请玉将军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吧,我们岑家就只剩下卑职一人了呀!”

    “哦”玉旒云听他如此强调自己的家世,笑得更冷,“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岑广老将军要靠你你这样一个继承人来光耀门楣,不知是你岑家的不幸,还是我大樾国的不幸——还不把他给我拿下!待押回京城,军法处治!”

    这次命令得再明白不过了,罗满c赵酋一边一个上来反剪了岑远的手臂。岑远哀叫这求饶,可玉旈云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坐到一个伤兵的床边,慰问人的伤势去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哪!一些伤兵看呆了,关怀和冷酷,似乎是她的两面,但又仿佛交织着,难以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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