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看着那个麻子脸附在我的鞋上呜咽着哭,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特别闷得慌,不是为他难过,而是为我自己。
我拉了下顾纯念,顾纯念没动。
我又用力拉了一下,他还不动,那只修长的腿就这么死死踩在麻子脸的脑袋上,和钉住了一样。
“小念,可以了。”
其实我对顾纯念心里也内疚,我没想让他也掺和进来的。顾纯念抬头看了我一眼,这才挪开他的脚。
麻子脸连滚带爬地从我脚边站了起来,往后踉跄退了几步又跌坐在了地上。他身后那两个男生惊得都忘记去扶他了。
我顿了半秒,压制住了想上去补一脚的冲动。我再动手估计顾纯念就真的要把他往死里打了。
顾纯念冷冷瞥向周围的人,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几乎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怎么,都是想来给我哥舔鞋的?”
围着的人群蠕动了起来,发出了杂乱的低语。
顾纯念丝毫不理会他们,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差异的目光之中,他缓缓地弯曲了单膝,蹲在地上,然后从容优雅地取出了手帕,一点一点为我擦拭起鞋上的汤渍。
我的脸轰的一下烫了起来,喉咙堵住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我穿着廉价的白色球鞋,说是白色,但其实鞋面早就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顾纯念就这么低着头,认真帮我擦着上面的污秽,仿佛在擦着多么尊贵的皮鞋一样。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让我的心底直接就被扯了一下,毫无征兆。
我回神,忙把顾纯念拉了起来。他那双漆黑的眼眸褪去了方才的暗红,看向我时依旧是那副柔和的样子。
“小念,我”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像不管是道歉还是道谢都不合适,挣扎半天只能尴尬地摸了摸头发。
看我踌躇,顾纯念倒是微微笑了笑,拉起我的手就往门口走:
“我们回家吃,这地方的饭菜真是让人反胃。”
末了,他走到门口又往回冷冷瞥了一眼,道:
“对我哥不敬的,看着我哥受人不敬的,等着付出代价吧。”
我的身后爆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潜意识的那些负面情绪都被激发出来了,此刻我就觉得爽得很——不论是之前我先动手的事情,还是后面顾纯念替我出气的事情。
总而言之,我已经逐渐地体会到了反击的快感。
这之后第二天我就迅速红了半个校区,走在学院里几乎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很可惜这焦点不是赞许的,也不是欣赏的,而是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畏惧和猜疑。
有时候走在路上,尤其是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会像是看到鬼一样立马让出一条道。我很难真正结交到什么朋友。
起初我有些不适应,但很快我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起码活得自在了许多,就算不少人对我还是有着强烈的不满,也不敢明着和我发生冲突。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顾纯念的人,挑战我就是挑战顾纯念的权威。我心里唯一不太舒服的就是,现在的我是完全被自己的弟弟庇护起来了。
出于一个男人根本的自尊心,我觉得很沮丧。可我深知顾纯念是为了我好。
人果真都是自私又愚蠢的。
我的这种沮丧很快就消散了大半,仿佛我的潜意识里早就认可了“顾纯念会护着我,我就是安全的”这样自私可笑的想法。
真正给我敲响警钟的,是一次意外。
就在餐厅事件过去还不到一周的时间,我迎来了一次很大的心理冲击。就算是过了很多年,和顾纯念聊起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