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凰殿四面设窗,阳光从雕花的窗各投射而入,在乌砖地上投下星星点点,昏暗的寝殿里浮光涌动,尘埃穿梭,演绎着岁月的流逝。
丹毓从西厢阁里走出来,走到敞开门扉的正殿,才感受到殿外暖阳明媚,浮云飘逸,日头正好,屋檐下的几盏宫灯随风飘荡,他负手眯眼仰望着宫灯,神思有几分忧郁。
御青捧着古木匣子从丹墀下走来,到了飞凰殿正殿门外,两名小黄门朝他鞠躬请安,御青抬手让他们平身恰巧碰见了丹毓望过来的眼神。
他双手捧着匣子朝门主躬身道:“门主。”
丹毓随即转身走到书桌上位,让他进来。
御青进来先请安,而后奉上匣子说:“门主,您让影卫拿的玉佩,因简云藏匿过甚,影卫无从入手,但他们印了拓本回来,您可要看看?”
“呈上来吧。”丹毓语气淡淡,并无责怪之意。
御青把匣子呈上书案,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明黄缎布,上头描绘的便是半截龙纹玉佩的样子。丹毓低垂的眼神似乎微动了一下,然而他仍是面无表情地拿起明黄缎子,捧了捧,摊在手心上看。
这枚玉佩与皇帝收藏的半截龙纹玉佩如出一辙,可凑对成型,很显然,是同一枚玉佩折断成两块的。
他想起皇帝对月饮酒,脸颊微熏,可仍是恍若清醒地哈哈大笑,举着酒杯对他说:“瀛儿,你要办一件大事,要为大周朝办一件大事画扇门就交给你了!不要让父皇”他忽然呵呵笑了两声,才郑重补充道,“失望!”
“简云曾出示此玉拜见过老端王,老端王才答应见他的。老端王是陛下为皇子时,便极力辅佐陛下登基的肱骨之臣,现在不理政了,然而门生众多,幕僚遍布朝廷,在朝中仍有一定的影响力,为士族大家所忌。”
顿了一下,御青又道:“如此说来,简云真是当年东宫走散的大皇子?”
丹毓神色仍是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把明黄缎布扔回木匣子,语气清冷无波道:“白渊有何动静?”
“太子殿下他回京了。”御青抬眼瞧了他一下,又垂下眼帘如实禀报,“苏姑娘跟随太子殿下回京。”
丹毓并不因此话而有异常反应,反而跳过苏青禾直接吩咐:“你告诉白渊,九皇子,还不能倒台。”
御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微微蹙眉道:“门主,我们不正是借此局扳倒九皇子的么?”
“你错了。”丹毓反驳,却不多解释,摆手让御青下去了。
御青带着疑惑,只能忍下满脑顾虑抱拳退下。
丹毓坐回书案边,望着木匣子沉思,而后又拿起明黄缎布,狭长昳丽的眼眸透着悲壮而又凄凉的光芒,是往时神色无波的他从未有过的。
十七年的仇恨,转瞬间变为为他人做嫁衣了,如今他要对付的不是士族大家,也不是皇宫里的那个女人,而是当朝天子。
他从纹龙的拓本中又想起东宫的拿一把大火,他张慌无措地赤脚在坚硬的石板上奔走,烟波湖上印着对岸的火光,宫人来来回回奔走,却没人留意到岸边的他,有一瞬间他忽然不清楚,他是谁,为何在这里?
如今,十七年过去了,他依然疑问:他是谁,为何在这里?
苏青禾与太子偷偷潜回京城,京城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众人皆以为太子死了,而朝廷正拟议以谋反之罪处置太子,即便太子已经死了,也难逃其罪。
关于太子是否谋反,朝中也持有不同意见,以国舅张寅正为主的太子属臣自然极力维护太子,可其他党派也想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陛下对太子的厌恶以及对张家的忌恨十分明显,即便朝中还无法一致论断,恐怕太子谋逆罪名也迟早落实了。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有一人却无视闲言碎语,依然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