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章明把他们到乡里看到的布料,若是有小样的,便都贴在纸上,品名,出处,价格,优缺点,出货量都写得清清楚楚。若是没有小样的,章明便画了样子出来。总共有二百一十二百种。
拾柳和章明看了英姐儿目瞪口呆的样子,得意地对视一眼。拾柳笑盈盈地道:“nǎinǎi,这可是章先生的主意。读书人到底懂得多。还说有本什么开物的书上写了织机的样子,比寻常织户用的要好呢。”
英姐儿眼睛眨了眨,看了看拾柳:“什么时候起,你管章明不叫秀才叫先生了?”
拾柳闻言一张脸红得跟被火烧着了一般,扭着英姐儿的胳膊不依:“nǎinǎi!人家那么辛苦,好容易找了这么多的样品来,你不问货物,反倒忙着取笑人家!”
英姐儿看着章明那老气横秋的脸,突然想起一件事,这章明这么大把年纪,家里不会有老婆孩子吧?心里不免想起周四郎那个混账东西,居然一封信都没有!
当即也不想说什么好听话了:“你们下去歇着吧。我这几日仔细瞧一瞧。章明,你也该回家去看看你媳fù孩子了。”
见拾柳脸上果然变了色,英姐儿只当没看见,又让见雪给两人一人赏了五两银子:“你们这事儿办得极好!重赏!章明,这钱可要jiāo给你媳fù,她在家带孩子可不容易!”
章明苦着一张扁脸:“nǎinǎi这话说得,我家里原来经营着米铺,自己一心读书。后来父母早逝,就我自己,只得把米铺卖了,原说专心读书,考了功名什么没有,哪里知道这功名那么难考!没几年就坐吃山空,我上哪儿找媳fù孩子去!”
拾柳在一边吃吃地笑个不停。
英姐儿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也不说!害我出丑!”
拾柳闻言笑得更厉害了,捂着肚子,一边翘着兰花指指着章明道:“你瞧瞧,我可没有说错!谁瞧你不是早该成家生了孩子的模样!”
章明羞红了一张脸:“生得老相又不是我的错!我十五岁瞧着就跟五十岁一般,如今倒瞧着年少了不少呢!”
此话一出,英姐儿和见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说说,你现在多大了?”
章明低了头,扭扭捏捏地道:“我才二十一!”
“噗嗤!”这回可是三个女人一起笑作一团。这人怎么长的……,谁瞧着他不是三十岁往上了!
英姐儿宋先生跟着拾柳章明一起,花了几天功夫,选出了金膝、兜罗锦等十种绸缎,各买五到二十匹不等,总共一百五十匹,算好了银钱,便让董天柱陪着去一样样买了来。英姐儿看着周三郎给的五百两银子一天天减少,心里竟奇异地十分笃定,这笔生意一定会成功。
接下来免不了又让任侠去四处打听哪家镖局做事妥当。本钱是周三郎的,英姐儿宁可少赚,也想着一定要安全把这些绸缎送回京里去。
谁知道这一回,那个董天柱又帮了忙。他这人爱武成痴,对和武字沾边的没有不清楚的。跟苏州的广兴镖局铁臂王三还有jiāo情。
英姐儿的货少,若是单独押一趟镖不够合算,好在苏州到京城沿着运河每日船只不断,各种货物jiāo易频繁,便经由广兴镖局牵线搭了大商家沈家的商船。
商船出港那一日,英姐儿早早地就起了身,带着见雪香草拾柳去送押货去京城的章明。
看着那船儿出了港,英姐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第一笔买卖,真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回头一看,拾柳已经哭得眼睛红红,英姐儿叹了口气:“你也莫哭了,若是你愿意,我便成全了你们。”
拾柳惊得鼻涕都忘了擦:“nǎinǎi,奴婢……身契还在老太太手里,就是他不嫌弃我……”
英姐儿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是滋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