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乏味了。全是些报告和告密材料。而您写的告密材料和揭发您的告密材料统统混在一起…太枯燥无味了…使人感兴趣的倒是一些别的东西:我统计了一下,根据您打的报告,由于您主动积极工作。已经有九十七人被逮捕…而且他们都没有提到过您。九十七个人里没有一个例外。他们在盖世太保监狱里被整得可相当惨呀…”
“您和我谈这些干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我想分析分析…请问,当那些向您提供栖身之所的人后来被抓走的时候,您是不是有时也感到痛心呢?”
“您以为如何?”
“我不知道。”
“只有鬼才晓得…在和他们一对一的jiāo锋时,我总感到自己是强者。我所感兴趣的是搏斗…至于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这我不知道……我们自己以后又会怎样呢?所有的人都会怎样呢?”
“这话也对。”施蒂尔里茨表示同意。
“我们死后,哪怕就是洪水灭世也不必管它。再看看咱们的人呢,一个个食生怕死,卑鄙无耻,贪得无厌,叛卖告密……人人如此,无一例外。生在奴隶中就不能做自由人--这话很对。不过,能做一个奴隶中的最自由的人不是更好些吗?我本人这些年来就享受到了充分的精神自由……”
施蒂尔里茨问道:“我说,前天晚上有人去找过牧师吗?”
“没有……”
“九点钟左右……”
“您大概弄错了,”克劳斯回答说,“至少是没有您派去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在他那里。”
“可能是一个教民?我的人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您在监视他的住宅?”
“当然。一直在监视--这么说,您深信老头子会为我们效力了?”
“一定会的。我向来就感到自己有当反对派、当宣传家、当领袖的天赋。人们在我的逼攻面前,在我的思维逻辑面前总是要屈服的…”
“好了。克劳斯,您很能干。不过,可不要过分地自吹自擂了。现在我们谈一件正事…您先在我们的一个住所里呆几天…因为以后有一项重要工作要您去做,实际上这件工作并不是我负责范围内的…”
施蒂尔里茨说的是真情。今天盖世太保的同僚向他提出借用克劳斯一周的请求,因为在科沦抓到了两个俄国“钢琴家”。他们是正在无线电收发报机前工作的时候被捕的。审讯时他们什么也不说,所以要选一个能干的人,安置在他们身边。克劳斯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施蒂尔里茨答应把克劳斯找来。
“请您在那个灰色公文夹里拿一张纸,”施蒂尔里茨说,“照我说的内容写一份申请;您就写:‘联队长!我已经疲惫不堪,精疲力尽。我一直忠心耿耿地工作,但不能再这样干了。我很想休息…”
“这是干什么?”克劳斯一边在信尾上签名,一边问道。
“我认为,您不妨到因斯布鲁克去住上一星期。”施蒂尔里茨回答说,顺手把一叠钞票递给了克劳斯。“那里的娱乐场、赌场还在营业,而且那些年轻的滑雪姑娘仍然在山上爬上滑下的。没有这封信我就无法为您争得这一个星期幸福的时间了。”
“谢谢,”克劳斯说,“不过,钱我倒是还有不少…”
“钱是多多益善嘛,难道钱多了还碍事?”
“一般说来,还是越多越好。”克劳斯表示同意,把钱塞进了裤子后边的口袋。“听说,现在医治淋病是要花很多钱的…”
“您再回忆一下,在牧师家里真的没有人看到过您?”
“没有什么好回忆的,谁也没见到我…”
“我的意思是指我们的人。”
“一般地说,如果您的人在监视这个老头子的住宅,他们是有可能看见我的。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