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黑糊糊地趴在门后面很安静,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口,不知道它在审视谁,审视什么东西。
它黑黑的眼珠没进黑黑的皮毛里,就像一只无脸狗。
庄海洋说:“大妈,刚才是它在叫吗?”
改老太太回头望了望,说:“我这狗养了好些年了,别看是只杂种狗,不如你们城里人养得什么纯种犬金贵,可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卖。告诉你年轻人,黑狗通灵,它看得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看什么……”
“别人家的狗是看门看人的,我家的狗是看那种东西的。”
庄海洋吸了口凉气,他恍惚间又想起了刚才,刚才,改老太太刚刚在黑狗的注视下,垫着脚尖,哆嗦着身体,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对了,你等等。”改老太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回了屋,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一只刚睁开眼睛的黑狗崽子。那狗崽子很黑,像一团乌云一般趴在她怀里,她把狗崽子递给庄海洋,“这是我家老狗下的,一窝就出了这一只黑狗,你拿回去好好养。”
“大妈,这小东西有用吗?”庄海洋像抱孩子一般抱着狗崽子,很是怀疑。
“现在没用,等长大了自然就有用了。要不是看你麻烦大,我才舍不得给你呢!”
庄海洋摸了摸狗崽子,软绵绵的小东西,向他胳膊里挤了又挤。他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这只狗崽子,软绵绵、娇弱弱的,他希望这只狗崽子能快些长大,长得强壮,能够帮他预测灾祸。
庄海洋谢过改老太太,拉着顾米林,抱着狗崽子向大人村走去。
顾米林突然很烦感地甩掉庄海洋的手,说:“这小东西有什么用?你要它做什么?”
庄海洋说:“大妈说了,黑狗通灵。”
“她说什么你都信吗?”
“不是你说人家很灵的吗,还是你带我来的。”
“我……”
庄海洋和顾米林细细低语着远去了,渐渐成了两个黑点子。改老太太却一直未动,她像根钉子一般,死死钉在院口,死死望着远去的黑点子,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解不开,读不懂。
事实证明,人总是需要安慰和开解的。
庄海洋这一趟,虽然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帮助,但他心里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不再那么七上八下的了。他开始觉得那个改老太太确实有一手,也许说不准就是他的贵人,可以帮他化解灾祸,可以帮他转危为安。他把那只黑狗崽子养在床头旁,在暖气下给它安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窝,盼着它快些长,快些管用。
庄海洋几乎每天都要趴在狗窝旁,仔仔细细地观察这只小东西。他还给他起了个名字黑霸王!他觉得这名字够威风,威风到不惧一切。
而黑霸王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兴趣,面对庄海洋的呼唤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它除了吃就是睡,好像从一只兢兢业业的乡下狗一下变成了一只养尊处优的城里狗,成了人们把玩的宠物。
有时候庄海洋也会怀疑,怀疑这只小东西究竟管不管用,怀疑改老太太是不是骗了他。
有一次,庄海洋心情不好,趴在狗窝旁一声一声地怒喝:“黑霸王!黑霸王!”他只是想让它抬眼看一下自己,这样他心理会平衡一些,可狗崽子就是无动于衷,它似乎对他不感兴趣,换句话说他不是它感兴趣的那种东西。
顾米林听到庄海洋的怒喝,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跑到狗窝旁探头探脑地看:“你喊什么喊?”
“黑霸王!”庄海洋不理顾米林,继续喊。
顾米林索xìng也蹲在狗窝旁。
庄海洋把手伸进去打算弄醒这只懒狗。他的手指头还没触到狗毛,狗崽子突然就醒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