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也并不避讳王辞华，而是请她落座后，叹气道：“我原本就寻了一间酒楼做工，但那衣裳袍的料刺了，我穿了一日就全身痒，且被还不是锦缎的，米饭也沾牙不好吃。如此，没法只能走了。”

    “并不是所有酒楼都要穿他们的袍吧。”王辞华忍不住道，这位也挑了，竟是袍料刺，被不是锦缎的，就能不干活了。

    邱点头，显得很伤感，道：“第二间酒楼却是很不错，掌柜给我订做了袍，还送了一床锦缎的被，饭菜也尚能入口，而且掌柜还每日亲自与我梳头。”邱上回那件瞧不出颜色的袍便是那时掌柜送的。

    绣错在旁听着，好奇道：“如此不错，那你怎是不做工了？”

    王辞华瞧了瞧邱向往的神色，道：“那掌柜是女吧。”

    邱立刻恭维，笑道：“小姐果真是七窍玲珑心。”说着更加伤感道，“那位女掌柜虽是不如小姐聪慧，但待我真是好的。见我无趣，便与我吟诗作对，抚琴共唱。菜色不对我口味时，则亲自下厨，手艺并不佳却是一份心意。”

    王辞华心中默默道，那女掌柜分明是将邱当成情哥哥了，王辞华就不信邱瞧不出来。

    邱言及此，却是叹了一口气，“可惜，掌柜的前相公来了，硬是带走了女掌柜，我便又没处去了。而其他酒楼都不再用我了。彼时，我手中钱财也不多，只能租了一间破房。”

    王辞华倒是觉得怪异，钱妈妈是见过那件房的，听说也就比在荒野好一些。邱既然要穿上好的衣料，盖锦缎被，怎是能忍受那间屋。

    王辞华如此问来，邱只能苦笑道：“小姐，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公了，只想能苟活而已。如同菜肴一般，不烧得恰到好处的饭菜我真是无法入口，即使勉强吃下去也会全部吐出来，而衣料我也不想穿得富贵，只要蔽体就好，但一碰着那些粗糙的料，我真是全身发痒，生出许多小疙瘩。”

    这竟是真正的富贵病了。王辞华瞧过一本风传语的传记，也是如此。只有生在其富贵的人家，自出生起万般娇养着，从未碰过粗制的料，从未吃过不精细的菜肴，才能养成邱这样的身。真正可叹，若是封家不倒，邱仍是人间富贵郎。

    王辞华如今已是信了八分，封家是本朝第一世家，连丫鬟收拾碗筷的动作都有规矩，邱这般摸样也只有其显贵之家才能养出来。

    王辞华想了想，道：“衣料，锦缎都不是难事，但好厨却是难寻。”还要能入邱金贵的口，除了绣满之类的厨艺，其他却是寻不到了。

    王辞华犯难地看着邱，总不能让他饿死吧。邱忙是道：“能有白饭就好，只要随意一煮，再配上这瓶萝卜干就行。不必其他的。”

    看来邱所说给一碗白饭，还真就一碗白饭就行。

    王辞华摇头，对绣错道：“让绣满多炒几瓶萝卜干让邱带去庄。”

    邱忙是谢了。

    闲聊一阵，王辞华将田产账簿与邱，并不说话，端是看他能否瞧出不寻常来。邱前方翻了几页，就‘咦’一声，眉头越走越紧，等着全部翻完，他沉声道：“小姐，这是府中的田产账簿吗？”

    见王辞华点头，邱郑重道：“光是做账，已是多半编造，所收入旁人囊中不止九成，且不说本年江南是丰收之年，若是小姐信得过，今后可让我来经营。虽不言能让小姐获利几成，但庄所出进项定会安稳归小姐所有。”

    邱光凭账本就能瞧出门道，王辞华觉得她真是没瞧错人，待他言罢，又是将一本真正的田产账簿与他，道：“我既然让你去庄，便是信了你。现下，庄中管事还在，此人却是不可靠，但我又为旁人所依。”

    王辞华令绣错倒了一杯茶水，亲自递给邱，道：“增加进项并不是急事。此处，一是架空管事，让他无法作为，二则守住田产，不让有心计之人有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