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凛淡然听着,随手重新写了一方,“阿颜的方子确实不妥,你将这个方子交与杨氏,只需一日便可好转。”
明子挠挠头,他还打算听朱颜说出那方子的道理,好去同杨氏争论,怎么直接推翻了?满腹狐疑地接过来一看,这才真的傻了眼,“这这和颜姐姐的没什么不同么只不过药量更大了而已。”
本来那药铺的伙计就告诉了杨氏,朱颜写的那些药材都是补剂,而徐杏芳正是邪盛正衰的时候,若用补只会加重病情,因此杨氏才闹起来。
现在可好,不仅药物没变,整个剂量还加大,一剂下去只怕真是要命了。
朱颜敛起眉,她估算过原本的方子,大约三日后方可予攻下之药,袁凛加大药量,自然可以缩短病程,可这一剂药下去,她还真不知道徐杏芳受不受得住。
“还是依照我先前的方子便好。”朱颜沉吟片刻,轻咬着唇,“明子,你托人告知杨氏,若信我,三日后病症当能痊愈,若不愿信我,便听天命罢。”
“阿颜,最多两日后便要启程,我们等不得这许久。”
袁凛头也不抬,又写了一份方药,比方才更简,只大黄c厚朴和枳实三味。
明子眨了眨眼,小眉头拧得能打结,“我听说那姑娘病的是滞下,用这些怕是不妥。”
“病症中有‘通因通用’一条,你平日在药铺,普通的病症见得多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却未必见过。”朱颜和缓着声儿为他讲解,“杏芳的病症多半是虚寒之痢。究其成因却是贪凉食积所致,本就该用通泻之剂,奈何体虚不禁,因此才需补剂先补上一补才好。”
明子点头,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听朱颜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想来方子确实能够奏效。“既是这个意思。那我去跟那个无知妇人理论理论。”
“不必,将方子与她,信不信均由她自己。”袁凛勾起一丝微冷的笑意。“便说是我改的方子,与阿颜无关。”
明子扯了扯嘴角,暗暗腹诽,这附近一大半人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说是无关,谁会信?
骤雨未歇。但比方才渐渐小了,明子不愿耽搁,趁着一阵疏雨时候,撑了伞就走。
“这样的治法听起来一点不错。说到底,自然还是带着些私心的”朱颜的目光落在湖泊中团团的莲叶上,一朵一朵浑圆的绿盘蓄满了雨珠。在风中滴溜溜地滚动,汇成更大的水滴。而后风荷一翻,水滴如珠玉一般沉入湖中。
“我或许还有别的治法可以治好我那表妹的病,但我偏偏想用这样磨人的法子给她治好,让她好好吃些苦头,我是不是真的变坏了呢?”
若是从前她再不会去用这样铤而走险的法子,但现在她的心性不同了,对于徐杏芳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或许真的该用些雷霆手段。
袁凛倚在窗前,对她的话避而不答,等到明子那一点小小的身影转出雨洗的樟木林,这才回过身坐下,继续看手中的药经,“这孩子倒是勤快得很。”
“母亲要将阿绮嫁与他呢,想来也是看在明子能干,人也活泼。”
骤雨过后凉意从窗外透进来,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使人十分安心,朱颜又觉有些困倦,懒懒地伏在长几上,抬起眸子望着窗外渐远的浓云,“宣清觉得,母亲这样的安排可好?”
袁凛掩了书册,“朱夫人多半是不想阿绮嫁给京中那些大族,毕竟朱氏暗中掌控着京中商业命脉,想要同他们攀上姻亲的不在少数”
“宣清也是其中一个么?”朱颜抿着唇,鬓遮住了半边面颊,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朱颜阖起眸子,微带失望地自语,“是我问得太多了”
她不应该问的,她不希望听到肯定的回答,而袁凛没有回答,正是因为他明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