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生满了白草红花的沼泽中,潺潺的水声在耳边泛起极为真实的轻响,朱颜伸手触上一支石蒜,花瓣光滑c略带一点黏腻的感觉——一种属于活物才有的触感,这样的真实让她不禁一颤,霎时惊醒过来。
坐起身长长地舒口气,见白蘋还睡着,朱颜这才确定自己切切实实地醒着,便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到窗下的几前坐下,缓缓铺开信纸,用昨夜剩下的茶水随手研了些墨,回忆自己上回写的内容,开始奋笔疾书。
刚写完最后一列,便听见白蘋起身的声音,接着便是她一声惊喜的呼叫。
朱颜不禁抿唇轻笑,装作没有听到,仍是平静地将信纸装进信封中。
“姑娘——姑娘!”白蘋趿着鞋子一蹦一跳地到了朱颜身边,手里攥着一张薄纸,激动万分地看着朱颜,“姑娘,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朱颜抬眸轻笑,这卖身契是蔺氏派人交给自己的,意思也很清楚,自己救了白蘋的性命,便让她自己来还,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白蘋自己也同意,但朱颜并不喜欢把人当成一件货物,将此物还给她,白蘋愿意留下,她自是留着她,白蘋愿意走,朱颜便赠她一份财物,让她好好地去过日子。
“可是可是”白蘋得到这样的惊喜,一向伶俐的舌头竟然打了结,干瞪着眼直着急。
朱颜站起身,轻轻搭住她的肩,嫣然一笑,“这是我送给你的‘压岁钱’,怎么,嫌太少了吗?”
“不是!”白蘋高兴地抹起泪,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难道姑娘不要白蘋了?”
“怎么会不要你?”朱颜不禁莞尔,轻轻替她擦去眼泪,“大年初一若是哭,是不是一年就得哭到头了?”
“哎呀!姑娘还打趣我!”白蘋一跺脚,“姑娘越来越坏心眼了!”
朱颜见她一张小脸急得通红,不忍再逗她,正色解释,“你别急,你愿意留下,我高兴得很,只是希望你在这里不要觉得拘束白蘋,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好不好?”
“姑娘是认真的?”白蘋眼里的泪还没干,小脸上却已经绽开了花,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朱颜认真地点头,刮了刮她的鼻子,“多大了还哭,不知羞。”
白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绞着那张薄纸,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真不敢相信,从此以后自己的命运都可以由自己来掌控了——但她更愿意留在朱颜身边。
大年初一是不能干活的,刘自新陪着刘婆婆和王熙明一道出去闲谈,徐绸珍则携着朱颜和白蘋往徐府去拜年。
徐钊也知道了杨氏之前去找朱颜麻烦,狼狈地铩羽而归的事情,便吩咐蔺氏亲自接待徐绸珍和朱颜,尽量别和杨氏还有她那两个女儿打照面了。
到了徐府,举族上下都竟然开始称她为“表小姐”或是“颜小姐”,白蘋还因为在蔺氏面前出口“姑娘”而被蔺氏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过度的热情让朱颜有些不知所措,做了半日,终于寻得了个借口到廊外散散心。
带着白蘋在花园里信步走着,忽然觉得面前的景物熟悉起来,一抬头,原来是到了上次崴脚时待的书房,想起书房里那幅酷似自己的画像,朱颜越发生出了好奇之心,拉着白蘋便要进去看看。
才到门外,便听到里面两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赞叹:
“姐姐,你看这个,这氏族谱上记的——”接着便是一阵翻书的声音,女孩的声音十分激动,“袁氏这一辈,长子袁牧,字益谦,前朝官至礼部尚书呢!唔今朝,也做了不小的官职,是学士呢!”
朱颜暗自摇头叹息,所谓的学士,不过是个闲散的官职,可有可无,居于这个职位的人,多半是不得志的。
里面年长些的女孩子接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