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遇鬼发疯之事,并没在郁林郡掀起太大的波澜。
在太守府刻意隐瞒下,郡中的普通民众,只隐隐辍辍听到些风声,但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而那些消息相对灵通的官宦士族,虽然开始听到的消息活灵活现,但渐渐的,那些消息来源便开始语焉不详;到了最后,便众口一词,说他们主人只不过是月夜吟诗,吹了邪风,感染上一种少见的风寒。虽然得了这病,开始会发些谵语;但只要深居简出,静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于是,由三位偶尔路过的外乡客掀起的风波,就这样在郁林郡中慢慢平息。而郁林郡合郡的民众,最后却反而因祸得福。那些看起来是因郡太守生怪病才推行的恶政,过不多久便重新被白郡守当初的德政代替;而邻郡支援的赈济灾粮,现在也源源不断的运来。到了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老百姓至少已经不用饿肚子了。
当然,这些诚心称赞的老百姓并不知道,郡中所有这些拨乱反正之事,并不是出自那位到现在还如痴如迷的太守之手。白太守府中现在主事之人,便是那位在地牢中逃过一劫的谋士许子方。这位老成持重的昌宜侯谋士,已将事情的整个经过派人禀报给侯爷;现在他受侯爷之名,暂在太守府中替那位疯痴的郡守打理郡中一切事务。
现在出了这事,白世俊当初那个勾结粮商,低价屯粮,然后再人为造灾、抽取民间财力的计谋,自然就寿终正寝。
略过这些细节不提。这时节,在离郁林郡遥远的京城中,繁华街巷中有一处气派非凡的高宅大第。现在这高门宅院中,幽静庭院深处的一间僻静明堂里,宅主人正居于其中。这位脸色沉郁的宅主人,正是王侯贵族一流;虽然现在居于家中,但仍是一身金冠玉带,袍光璨然。
此时,他那张不怒自威的方正脸上,正是面沉似水,默默听着手下谋士的谏言:
“启禀侯爷,小侯爷这次得怪病,显然蹊跷。依学生浅见,应该是白小侯走错方位,冲撞了神鬼,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听了谋士之言,昌宜侯仍是静默不语,神色郁郁。见他这样,旁边又有其他谋士出言安慰:
“侯爷,依我看,白世子此劫怕是命中注定。这次应了劫也好,将来必有后福。”
听得此语,一直面色阴沉的昌宜侯却忽然开口,怒喝道:
“荒谬!我昌宜侯从来不信天命,不信鬼神!”
“你们这些读书人,如何也相信那些江湖羽士?他们只不过是信口胡谈,危言耸听。术士之言如何能信!”
昌宜侯一口气说到这儿,他旁边那几个心腹手下,倒反而放了心。原本他们心中还一直惴惴不安,见主公一直不说话,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发作。要知道,那昌宜侯的异姓世子白世俊,素负雄才,一直被侯爷倚为左右臂;这次听他出事,昌宜侯定会发雷霆之怒,难保不会殃及池鱼。现在,听得侯爷只顾痛骂那些蓄养在地方上的术士,这几个京城的谋士顿时安心。
而那盛怒之下的昌宜侯,怒叱完这几句,心气也渐渐平息下来。望了一眼身前这几个神态恭敬的谋士,位高权重的昌宜侯却叹了口气,诚恳说道:
“几位先生,这偌大一个昌宜侯府中,也只有你们知我。”
“本侯怎会像那位只会无为而治的大哥?我昌宜侯,从来只信人力,不信神鬼宿命之说。那些苦心延请的术士,在本侯眼里,只不过是纳入彀中,为器之用。真正要成就大业,还要靠你我智慧,还有那三军将士效命之力!”
说到这儿,素性沉静的昌宜侯终于完全平静下来。拈着颔下三绺美髯,望着幽堂窗外的绿然。
“嗯,不管如何,现在我也算道术略有小成,也能在天上飞过。”
想到自己御剑飞行之术,醒言便不免想起前些天那个匆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