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命中。重达近三十吨的钢铁身躯,被剧烈的爆炸给整个儿掀飞了出去。
那坚硬的外壳和外挂装甲,如同被烤焦的千层饼表皮上的碎渣般碎裂剥落,化作白光中的几个小黑点,青烟袅散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个焦黑的骨架。
一击命中,少尉飞快地往回一缩。
脚下深深的巨型壕沟中,一辆辆机甲勾着腰,来回奔跑。坑道两边被爆炸震落的泥土,扑瑟瑟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左边拐角处,一辆被炸断了腿的机甲,在坑道的紧急维修区更换新的机械腿。下面,几辆八代‘野狗’兽型单兵机甲,正利用他们天生比人型机甲更擅长在坑道中移动的优势,往各射击位上补充弹药。
靠外一侧坑壁是密密麻麻的射击位。每隔六米,就有一辆单兵机甲趴在斜坡上向山下疯狂开火。剧烈的炮声,就像是在身边炸开的惊雷,一串串,一片片,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人们的神经。
少尉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被爆炸声震得发慌的心脏。
看了一眼机甲电脑上的炮弹充能时间。
距离下一次开炮还有十五秒。
手持机甲炮弹虽然威力巨大,可是,却有着射速慢的缺点。无论什么机甲,只要一绑定这个大家伙,就会像一株被汲取营养的藤蔓缠绕的植物,贡献出百分之八十的能量和引擎资源用于作战。
在激烈的战斗中等待炮弹充能,实在是一个逼人发疯的好主意!
少尉狠狠挠了一把褐黄色的乱发。
他的有些干裂的嘴唇在默默地祈福中飞快的张合,脑袋随着等待的煎熬埋下去又抬起来。他梗着脖子,拼命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被阵地中央那不断钻进耳朵的激烈炮火声和打斗声所吸引。
不用看,他也知道。就在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过两百米的中央阵地,两百多辆悍军机甲正在和近百辆裁决者殊死搏斗!
阵地前的近身肉搏,一直是地面战争中最惨烈的部分。
无论是哪一个时代,这种人类面对面的杀戮,都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暴虐,充满了人性的泯灭和绝望。
当敌人冲到阵地前沿,试图以近身格斗撕开防线的时候,那种冲击力,那种疯狂劲头,比从一万米高的山头直泻而下的泥石流还恐怖。
没有胆怯,也没有勇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双方就像是两群完全失去了理智和思想的野兽,只知道用最原始的本能,去扭打,去厮杀。竭尽全力地攻击对手,红着眼睛往前捅。撕咬对方的血肉,挖出对方血淋淋的心脏!
这是同类之间的生命剥夺,是一个人抹去另一个人全部的历史,存在的痕迹,思想和。
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经过一次阵地前沿这种冰与火碰撞般的厮杀之后,能够存活下来的,绝对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
这个数据,意味着双方几乎是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量,几乎只是靠最后几个人,来确定阵地是继续坚守,还是被突破。
少尉见过各种各样的厮杀,见过最惨烈的阵地防御战。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战斗,竟然可以惨烈到此刻中央阵地前沿这种地步。
他不敢抬头去看。因为只要看上一眼,他就怕自己再也扭不过头来。未来也再也没有驾驶机甲的信心,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
这是北约的第八次强攻,同时,这也是两百辆裁决者的第八次突破。
那些长着斧头脑袋的裁决者,冷酷而残忍。
他们行走于每一次发动强攻的苏斯装甲集群之前,如同闲庭信步。
急如骤雨的远程火力,根本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威胁。只要被他们一接近,在你的手指向机甲下达一道完整的动作命令之前,他们的离子光刀或拳头,就已经洞穿了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