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窗玻璃下，池晴盯着，角落里搁着的那只乔巴玩偶，还是从前的那一只。

    粉红色的礼帽外矗着两只鹿角，一x眼，鼻头缀着一颗宝蓝色的圆润扣珠，在车前玻璃夜光的透照下，泛着幽光。嘴也是线绣的，桃红色廓形，淡粉色舌头。

    有一次，她和陆怀远去吃路边摊，也是车里，也是这样的夜晚，她还误以为那是一只土黄色的老鼠。

    究竟是她眼拙。

    谭晶的短信息一条接着一条，断断续续，却难得有始有终。

    她却在想些别的，完全不相干的事，闲情逸致。

    身体却是发软，也不知是因眼里的涩，还是脑中的混沌。她定是吃了他的迷药，这么明显的事情，直待今日，才堪堪地反应了过来。

    脑海最深处钻出的可怕想法，像毒蛇信子吐出的一株紫黑藤蔓，缠绕着她。

    池晴并不笨，可她需要聪明点，再聪明点，就像陆怀远副驾座位的历任女主人一样。

    谁都知道这只布偶来历不明，她一闭眼，只是猜，却是任谁，也不会主动去点破。那日的那通电话，她或没有白打，可樊颖，也没白接。

    是樊颖，还是谁

    早就有这样一只玩偶了，不是吗可为什么她那日竟无察觉，又是谁，是谁放在陆怀远车上的

    有意，还是无意

    质问自己，突然成了最滑稽与无效的一件事，她都疑自己不是自己了，只做了陆怀远的空心傀儡，像这一只粉帽的，带着女气可爱的布偶。

    不，这都不重要了，怎样都不重要了。

    三分热切，七分亟待，片刻化成了灰。

    对了，池晴想起来，一切都要多亏谭晶的点拨，不然不知要上怎样的当。

    手指不利索，池晴又去翻找刚才与谭晶的消息记录，绿光一闪又一闪，永无停歇似的，只叫人懒得去摁灭。

    谭晶还在发，一大段一大段。

    她看了一条两条，剩下的就都不用看了。

    “池晴你有把握吗”

    谭晶急切的短消息里天生没有标点，最后的那一条，也一模一样。

    知道问题是这样的，可她又如何能知道。

    她和陆怀远的关系揭不得，那是她的疮疤，她如何能在揭疮疤时言笑晏晏。

    “怎么了”

    陆怀远也留意到了，于是问。

    她大概是脸色不好，可也全然没什么关系，因为车里暗着。

    池晴“哦”了一声，半天才应了一句。

    “没什么。”

    其他人不提，她自然也不提，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她行的不是好事，也问不了什么前程。

    她只笑自己蠢，将一切当了真。

    陆怀远侧着瞧了她一眼，听出了她干巴巴的一句话，全然不晓得是否看出了个什么，他又道：“有急事就回个电话过去，要背着我，你小声点，我就当没听见。”

    又是这样的话，莫名的焦躁像野火燎原，翻滚着地，雀跃着地，扑腾上心头。

    池晴头也不抬，嘴里犯横。

    “要真能当没听见，不如早当作没看见，倒干脆清爽些。”

    第一次，她用这种口气对陆怀远说话。此时此刻，心里想些什么，如何想的，尚与谭晶的问题她的答案一般，一概不知。至于，嘴上说了些什么，更是一样的不重要也不晓得。

    陆怀远倒问：“照你的话说，我不应当看见什么，不如，你也提醒我一回”

    车忽然地拐过了一个弯，池晴的心里也渐渐凉了下来。

    陆怀远与她游戏似的，道一句：“池晴，我不拆穿你，你也别对付我。”

    从来，他与她讲的不外乎“代价”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