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砚哑言。
若说生疏,确实是她拒绝在先。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想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夫君。可你怎知,朕就不是那个与你“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的男人?“
梦砚愣住。这是慕苏武的句子,正是《留别妻》里面的一句。
记得不久前,自己曾对他说,想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式的感情,没想到他竟真去读了慕苏武的诗句。
“皇上”梦砚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冒犯了。
“六年了。”朱祁镇放下书卷,靠在角桌上,眼神直直地打在梦砚的脸上,“朕想要你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梦砚咀嚼着朱祁镇的话,心中不是滋味。
六年前,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嫁入深宫,拒绝了人人羡艳的高位。
这些年,她早已忘了快乐是什么滋味。
一心向佛,清淡度日,本以为可以不问世事就这样生活下去,谁知六年后的偶遇,又一次让朱祁镇将她的生活撕开一个口子。
梦砚感觉到了,他正在用他的方式侵占她的生活。
一句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深深戳中了她的泪点。
不知何时,眼眶已是红成一片。
朱祁镇看着梦砚的脸庞,眼见着她落下泪来。
想要找帕子给她擦泪,却又觉得太矫情。
索性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指一撩,便至梦砚脸颊。
粗犷地用拇指抹去她眼下的一点点水,说道:“我不喜欢女人哭,你应该知道的。”
朱祁镇突如其来的举动将梦砚拉回现实。
梦砚当然记得,初夜,他便是因为一滴泪将她打入深渊的。
收起情绪,梦砚端起茶盏呷一口茶,平复了心情。
却听到朱祁镇深深地一声叹息。
梦砚从未听到过他叹息。
准确地说,她从未见他情绪低落过。
眉梢的一点点烦心,全部写在了微皱眉头里。
梦砚不敢轻易直视他,却只一眼便看透他俊美容颜里的忧愁。
这愁容,竟令人心疼。
梦砚起身,端起炉子上的水,又将茶杯斟满,端至朱祁镇面前。
朱祁镇的指头轻点桌面以示感谢。
“从前,臣妾感觉到烦心的时候,愿意喝茶,每一滴都能让人舒畅。”
朱祁镇抬头,端起茶盏抿一口:“果然。”
“你怎知朕心中有愁?”
“方才,皇上叹息了。”梦砚直言不讳,恐怕,那一声叹息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
朱祁镇点头:“早朝时,边关王振来报,蒙古瓦剌那边,一直不时骚扰边关。边关的城镇常常被瓦剌官兵洗劫抢夺。弄得那儿的百姓日夜闭门,甚至举家搬迁。瓦剌的兵,善于骑射,边关的将士不是他们的对手,王振上书朕应该准备攻打瓦剌,灭后患。朕正在思躇应该如何应对。”
“皇上,这是政事,说与臣妾,恐怕不妥。”梦砚听着,心中也是心痛,但她深知后宫不能干政的道理。
“这是国事,百姓的安危与生计,本也是皇后的职责。”
“如此臣妾听着便是。”
朱祁镇正要往下说,外头传来宫人小心翼翼的叩门声:“皇上,皇后娘娘,承欢殿的湘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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