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是赫连家的侍卫次长,此刻的他正沉默的站在赫连祁的身后,悄悄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小主人。
巴德是在一年前调任到赫连祁身边担任后者的侍卫的,当时他对于这个调动内心甚至抱了几分遗憾,因为他更想向往赫连大将军的护卫营。
可是当他第一次陪同赫连祁训练时,他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堪堪应付刚觉醒武者能力的赫连祁的攻击,那时的巴德才对赫连祁天才的名号,有了直接而震撼的了解,而心中的遗憾和不甘也随之消失,毕竟强者为尊,这是大陆的规则。
只是随着同赫连祁的相处的日子越长,巴德就越不敢将赫连祁当做是个孩子来看待。
巴德见过许多与赫连祁同龄的小贵族,从出生便开始的严苛的贵族教育会使得他们变得高人一等以及与众不同,但是这些小贵族们抬高下巴,模仿着他们父母的语调说话时,仍旧能叫人看出他们的幼稚和天真,他们会对这个世界表现出好奇,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会展现出他们骄纵无礼的模样。
可是巴德却从来不曾在赫连祁的身上见到这些。
赫连祁每日的作息精准得如同机器,动心忍性得就连巴德都自叹弗如。而在巴德看来,一个天才,面对将他包围的赞誉,即便是已经学会了藏拙于巧,人们也会宽容他的傲慢和不羁。
可是赫连祁即便是已经将自己磨砺成了一把宝剑,但只有在出鞘时才会让人们看见他的锋利。巴德看着赫连祁漂亮而精致却丝毫不显女气的面庞,想到前者身上有时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沉默的气势,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带着铠甲和鲜血凯旋归来的赫连大将军,浩瀚而威严。
两人在庭院里沉默的伫立了太久,巴德甚至开始猜想,导致赫连祁沉默的原因,是不是出于害怕无法成为智者的学徒的担忧,所以巴德犹豫的开了口:“您是在担忧智者会对您不满意吗?”
赫连祁愣了愣,随即微微摇头,启唇道:“并不是。”
赫连祁一点也不担心这一回阿瓦图会拒绝自己成为他的学徒,毕竟,再来一次,他十分清楚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个老学究打动。
想到阿瓦图一开始呼噜呼噜的喝着茶,拖长了音调说着他这儿不是未成年托管中心,但当他父亲将那几捆卷轴拿出来时,阿瓦图那副兴奋得胡子都翘起来,直接让他叫师父的模样,赫连祁不由得勾起嘴角。
所以,赫连祁担心的完全不是这些,他担心的,是他即将要见到的那个人。
赫连祁还未变声的清亮的音色,在此刻因为他压抑着的情绪而显露出一丝沙哑,他对身旁的巴德道:“你留在这。”
“是。”虽然疑惑,但是巴德听从着赫连祁的指令。
赫连祁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这样的场景,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赫连祁梦见他又回到了他和褚珏寿第一次遇见的庭院,然后他就可以告诉他,是他太过愚蠢。可是褚珏寿也要听听他的解释,因为没有人告诉过他,爱一个人要如何去做。
赫连祁从来就只懂得抢夺,用他的武力去破坏,所以他不明白什么是设身处地,什么是包容。所以他一次次的在褚珏寿的真心上留下伤痕,一次次的将褚珏寿的尊严踩在脚下。又因为他太过骄傲,他不懂得该如何低头。
赫连祁在梦中紧紧的抱着站在树下的人,他的嗓子因为他不停歇的道歉而变得沙哑,可褚珏寿永远能轻易的挣脱他的怀抱,离他而去。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洞穴,赫连祁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褚珏寿的离去,那样的无力和绝望。
每每醒来,赫连祁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满是冰凉的泪。
如今梦中的场景就要变成现实,最开始因为他得以重来一次的狂喜和心焦的期待,却早就变成了恐惧和慌乱,赫连祁紧紧握成拳的手心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