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生病的妈妈吧,你不想去看看她吗?我还是住在上次那座私邸,你想好了就来找我。”父亲走前留了这话给我。
我一直静坐着发呆,不出去,也没有人进来打扰我。
树叶吹出来的曲子从未停止过,像暖风,像怀抱,像在告诉我,只要推开心底那扇紧闭的门扉,我所要等的人就在那人。
终于我起身走近了那美妙音乐的来源。他果然乖乖地蹲在门口等我,像只温顺的小猫咪。y一shihir一桑可没有他听话,追着胜太满屋子乱跑。
然后他抬头对我笑了笑,放下叶子,问:“谈得怎么样?那人是谁?”
“我父亲。”
“啊,对,我以前就见过他。”他拍了拍脑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他。“我父亲说要等我回话。”
真的只是回去吗?当时我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预见到我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的样子,因此我有些不知所措。
宗次郎没说话,而是一跃跳到我跟前,细致地帮我梳理头发。他一直很喜欢卷着我的头发玩,用食指绕了几圈,放到唇边亲了亲。
他说:“那就回去吧,回去看看你母亲也好。”
我仔细地看他,他的眼睛和嘴角都是笑着的,无比真诚。
“我可能会回不来。”
“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去找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升起腾腾的迷雾,可还是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我舍不得你。”我不顾是在室外,强行搂住了他,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可是你也舍不得你母亲,对不对?”他轻抚着我的后背,任我拼命地把我们两人的身体挤揉在一起。
我不敢要他什么许诺,生怕给他增加一些莫名的牵挂。我点点头,又猛地摇头,大声说:“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你没有空,我可以等你几天,你跟近藤先生请个假,我们一起回去。正好让我母亲也见见你。”我声音极其响亮,语调激动,像在和恐惧抗争。那时的我充满矛盾,两边都不愿意失去。
他只是笑着点头说好。
那之后,父亲一直没再来找我,我也没有出门的勇气。连续几天,我失魂落魄,别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清楚。睡觉也很不踏实,手脚缠绕在宗次郎身上,蜷成一团。大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眼角都是湿湿的。
宗次郎也没睡着,静静地侧躺着看我,很久很久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没能请到假。好运正在远离他们,形势越发地严峻,倒幕的呼声越来越高,近藤先生不予批假。那天见面,父亲就说了,幕权衰败已经是必然,除了盲目乐观的法国人外,大多数的西方国家已经把目光转向了日本西南强藩,寻求新的合作对象。
幕府的统治在那时已经是风雨飘摇了,武士的鲜血如残阳一般染红了那个时代最后的黄昏。固守在这艘古老战船上的他们注定要追随着它被历史的汪洋吞没。闭上眼睛仿佛看到,天幕下是大片辽阔的荒原,一队队穿着铠甲的武士举着火把严阵以待。
我把我的想象告诉宗次郎,他微微地笑,寒光间拔出一小截明晃晃的刀身。他凝视着心爱的武士刀,说:“真能那样,也不枉此生了。”他的刀总是放得很近。
我默默无语。
又过了两天,父亲来了。他说必须回去了,母亲一直在等着我们。
这次宗次郎也在,他端坐在边上,低垂着眼帘听我们说英语。我记得中间我和父亲有过一小段激烈的争吵,而宗次郎只是飞快地瞥了我们一眼,又低下了头。我的视线和他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交集,那时他的眼睛睁得特别大。
父亲走后,我扑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