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养了一只不错的猫,它叫什么名字?方便我认识一下吗?”
“我又回了横滨一趟,见到了埃德加。他说你在京都时,我还挺意外的。为一个人可以爆发出这样的勇气,很多年前我也有过,不过只是过去了。”
“知道吗?十年前我曾建议你父亲和我私奔,不过他说他不会抛下妻子和女儿。于是我离开了他。”
“我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那样坦诚地c毫无保留地走向彼此呢?”
“我母亲很爱我的父亲,爱到最后发疯了,看着像没事的人一样,可是她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有跟你讲起过吧?我父亲回波兰参加革命,直接抛下了我和母亲,义无反顾地走了。在爱情里,投入最大的那一方永远是输家。真是可怜呢。”
“那个男孩子一直靠在走廊边和胜太比划什么呢?剑道?他长得真漂亮,瞧,他回头来看你了。”
“忠野老先生煮的茶还是那么清雅,最合适坐在这里边喝边听风的声音了。你听到了吗?风吹过来了,就像花开了一样。有个人啊,他也很喜欢听风的声音。”
“。”
她自顾自地和我说了很多话,前一天晚上入睡前直到第二天早晨我们坐在庭院里用早饭。我不去想她的用意,没有搭理她。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完全不为任何一句话动容。我只知道她和我父亲有私情,无论什么样的理由,无论是她还是我父亲,都不能原谅。
“弥之助呢?”从头到尾,我只说了寥寥两三句话。
“哦,你说那个孩子啊。我把他托付给埃德加了,在那位彬彬有礼的英国绅士身边,总比跟着我四处流浪好。实际上,我问过他,想不想要安稳的生活?他说想。就是这样。”她点了根雪茄,摊了摊手。
“还记得你留在这里的一幅画吗?那个人来过了,可是他再也带不走了。”
“哦,昨天睡在客室里看到了。他不满意吗?”
“他死了。”
“是吗?”维维安眯着眼睛看了会天空,她专注地看着,我不知道她是在看变幻的流云还是只是在失神。她自言自语着:“要回去看那个人吗?什么都抓不住呀,风都从指缝中流掉了,云很快就变了样子,以后会怎么样,是我们能想得到的吗?得了,我出去喝酒了。”
“不管怎样都好,养一只猫,带着它去你想去的地方,任何时候都不会孤独。”她离开前,走到门口,静静地伫立了一会。抬起头,用手遮挡开眼前的阳光,如是说,“再会,我的小女孩,愿你人生永远都如你今日这样宁静快乐。”
我见她背影茕茕,却无法心生触动,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维维安,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直到多年以后,我才从基德敏斯特男爵先生的来信里,得知了关于她的一切,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她死在了拉丁美洲某个小国部落的暴乱中。据说她留了十几幅遗作在她位于法国普罗旺斯的旧居里,是她少女时代画的,指明要送给一个叫做麦克乔恩史密斯的美国男人。她说他曾是她深爱的人。
我觉得,她到最后都很寂寞。虽然那时我已经在普罗旺斯生活了,但是从来都没有去她家拿回那些画,就让那些少女的绮念永远尘封掉吧。而我的父亲,麦克乔恩史密斯,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但是我父亲死前紧紧地握住了我母亲的手,说他爱她,这一点就觉得足够了。
让我们再把一切转换到1865年八月的某一天。夏日的热浪卷来一波又一波的蝉鸣,齐声震天,我以为是下起了暴雨。我没有想到,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还会有人敲开了我们的门。那是距离维维安到来之后,第一个光顾的人。
深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