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些细节并不能给我太多的信息。我只能大概猜测,他的主要职业并不是开车,而是个医生。开出租这个行当里,走哪儿吃哪儿,走哪儿睡哪儿,哪里会滋生出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呢?
我忍不住开口问:“师傅,你开了几年车?”
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他翕动的嘴唇:“一年。”说话一如既往的简洁。
我哦了一声,道:“那也不短了,你经常跑这条线的吗?”
我本来想套出他为什么来这么偏远而人烟罕至的地方来。可是他只用一个字就回答了我:“不!”
此刻,我开始焦虑起来,按说这路走得倒是没错,可我却觉得,在这暗黑的夜里,这条乡村公路也太长了,这让我难以忍受。
我掏出一支红塔山来,叼在嘴上,正准备点呢。想起这是个有洁癖的人,就礼貌性地问了句:“我,可以抽烟吗?”
这次,他干脆不回答我了,动手把窗子摇下来一个缝隙。那意思是不反对我抽烟,但他却不喜欢吸二手烟。
我苦笑地摇了摇头,也把后窗摇下来一个缝儿,点燃了烟。在火光照耀的短暂时间里,我发现坐在我前面的这个司机竟然是个老人,因为他后脑的花白头发,让我做出了这是个老人的判断。但之前根本看不出,这个人身形瘦削挺拔,很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然而,这个小小的发现,也并不能带给我太多的信息。这个沉默寡言的司机带给我的仍然是那种神秘而诡异的感觉。
我抽了几口烟,把自己呛得咳嗽起来。胸口还一阵阵的撕裂的痛。这一切都拜那个白痴所赐,若不是我心思手软,怎么会让他得了便宜?只是天下没有后悔的药,现在所有的痛,也只好忍着。
我想,如果一路上总是这样的话,倒也还行,虽然气氛有点儿诡异,但前面这位确实是个人,这点儿眼力我还是有的。况且,一个出租车司机而已,我管人家有没有洁癖,我管人家爱不爱说话呢?
晚冬的寒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刮进来,呜呜的。有点儿像鬼叫,cd机里蔡琴的歌声还在不紧不慢地重复地唱着:“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拨动琴弦——”
我猛抽一口,然后把烟蒂从车窗缝隙里丢了出去,寒风吹得那烟蒂火星四散,呜儿——呜儿——
就在我准备点第二支烟打发时间的时候,两道绿光一闪,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吱地一声,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在车肚子下面翻滚,轰隆轰隆的声响,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我急道:“怎么了?”
那司机说:“可能撞了一只狗,它突然出现在车子前,我没来得及——”
我说:“撞了狗,可不太吉利啊。”
他低头沉默了一下,打开车门下车去,到车子后面踅摸了一遍,好像并没有什么收获。然后,他又绕道车头处,去查看车子的损伤情况。这时,我确实看清楚了,这就是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远光灯的刺激下,他眯着眼,还用手摸了摸车子的前保险杠。然后,就绕过来上了车。
“没事吧?”我问。
他摇了摇头说:“前保险杠有刮痕,但却没有找到那只狗,也许没撞死,早就跑了!”
他喘着气,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继续开着车子前进。车子开起来才知道,刚才那一撞,不仅保险杠有了刮痕,而且机盖似乎也撞的变了形,一直在那里得得得得的有节奏地响着。
这声音听得人心烦,我说:“是不是把机盖撞坏了?这附近有没有修理厂?”
他说:“找找看!”
这荒野之地,有才怪呢。如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真的有修理厂,那我敢肯定,一定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