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道为了什么?这个课题太大了,〈道德经〉里的道是小国寡民的惬意,程朱理学里的道是治国理政的雄浑,王守仁的道是天人合一,而宗师李小龙的道是“以无法为有法”的技击哲学。
然而这些对于师兄无常这样斩妖除魔的英雄来说并不管什么卵用!他总是在师父讲经的时候打盹,只对有攻击性的术法感兴趣,因此练就了一身神乎其技的本领。
当我对怀着对师兄的羡慕,兴冲冲地找到师父要求学习道教方术时,他的表情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是一种鄙夷的神情。难道他作为一名道士,鄙夷的是道教方术?或者他鄙夷的对象是无常师兄?
如果不是,那么他鄙夷的就是我了,认为我不配学习道术。在这种鄙夷的神情下,我低下了头。我是个灵魂力极差的人,魂魄不全,能够或者就已经是万幸了,还指望能够像一个真正的英雄那样除魔卫道么?
自卑,是的,我天生就是一个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人,做不了至阳志刚的道家豪杰!
我的头沉沉地低了下去,带着对师兄的羡慕嫉妒恨,带着对师父的敬畏崇拜怕,沉沉地低下了头颅。
耳边忽然响起了师父那浑厚清幽的声音:“奕邪呀,不是师父偏爱你师兄,恰恰相反,为师偏爱的是你!”
我猛然抬起头,红着两只眼睛说:“师父,我已经十几岁了,不是襁褓中的婴儿,我不需要怜悯,我想要向师兄那样除魔卫道!”
师父说话总是能够抓住关键,他很快问:“什么是道?”
这个我回答不上来,我当时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也有一颗澎湃的心。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其实就是简单的羡慕吧。觉得像师兄那样很帅,很牛逼。
但这个我没法说,那一定不是师父想要的答案。我只好摇摇头,再次把头沉沉地低了下来。
“那什么是魔?”师父又问。
这次我抢答道:“是鬼吗?”
“鬼伤害你了吗?”他还问。
我的脑海里就呈现出我趴在玉泉宫的宫墙上见到的那些淡影。于是我摇摇头表示否认。
师父笑了,他说,“你连什么是魔什么是道都不知道还谈什么除魔卫道呢?充其量,你就是觉得你师兄学的那些都很牛逼”。
师父这话真是一语道破天机,连牛逼这样的时髦词汇都拽出来了,不仅在心理上看透了我,在语言上也是相当之精辟。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人前,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师父看我有所醒悟,说:“去吧,孩子,等你真正悟出了道的真谛。再去保卫它吧!”
师父的双眼慢慢地合上了,就要入定了。我抢着说:“师父等等,我还有个问题,那么我该怎样才能悟出道的真谛呢?”
师父将合未合的双眼又缓缓地睁开来,说:“你乃灵觉力超强的至阴之体,需要一个灵魂力绝佳的至阳之体合二为一,才有悟道的机会!”
我还想要问什么,但师父的双眼已经闭合,不再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段往事是我感受到老鹰那至阳的拳风时回忆起来的。
而此刻,那被老鹰一拳揍得颅骨和颈椎尽碎的死人头耷拉在那里,诡异地像一个十字架上的耶稣。
老鹰的灵魂力刚刚被激发出来,体内充盈的阳气让他无法冷静,转腰拧胯,一记带着灵魂印记的上钩拳呼啸着旋转着朝那死尸的腹部钻去!
那拳锋太过凌厉,直接穿透了那死尸的腹腔,小臂整个没入了死尸的腹腔内,而他正尝试着拔出来。这一次不是冰柜里冻僵的粽子,而是新鲜血腥的湿尸,那活人皮肤和死尸内脏之间的粘腻的声响让我的胃翻江倒海起来,机会没有什么过程,我一张嘴,胃里的东西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