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入赘在此。”正待使老妪去问他,恰好老苍头从县中纳粮回来,见了长孙陈,便问:“此位何人?”老妪对他说知备细。苍头对长孙陈道:“昨李节度有宪脾行到各州县,捱查jiān细。过往客商,要路引查验。
客官若有路引,方好相留,如无路引,不但人家住不得,连客店也去不得!”长孙陈道:“我出门时,只道路上太平,不曾讨得路引,怎么处?”苍头道:“宪牌上原说在路客商,若未取原籍路引者,许赴所在官司禀明查给。客官可就在敝县讨了路引罢。”长孙陈道:“说得是 !”口虽答应,心愈忧疑。正是:yù求续命线,先少护身符。
当晚胜哥病势稍宽,长孙陈私语他道:“我正望你病好了,速速登程,哪知又要起路引来,教我何处去讨?”胜哥道:“爹爹何不捏个鬼名,到县中去讨。”长孙陈道:“这里西乡与我那武安县接壤,县中耳目众多,倘识破我是失机的官员,不是耍处!”父子切切私语,不防老苍头在壁后听得了,次早入内,说与甘母知道。甘母吃了一惊,看着女儿道:“那人来历如此,怎生发付他?”秀娥沉吟半晌道:“他若有了路引,或去或住,都不妨了。只是他要在我县中讨路引却难,我们要讨个路引与他倒不难。”甘母道:“如何不难?”秀娥道:“堂兄甘泉现做本县押衙,知县最信任他,他又极肯听母亲言语的。今只在他身上要讨个路引,有何难处!”甘母道:“我倒忘了,便叫苍头速往县中请侄儿甘泉来!”一面亲自到堂前,对长孙陈说道:“官人休要相瞒,我昨夜听得你自说是失机官员。你果是何人?实对我说,我倒有个商量。”长孙陈惊愕了一回,料瞒不过,只得细诉实情。
甘母将适间和女儿商量的话说了,长孙陈感谢不荆至午后,甘泉骑马同苍头到庄。下马登堂,未及与长孙陈相见,甘母即请甘泉入内,把上项话细说一遍,并述yù招他为婿之意。甘泉一一应诺,随即出见长孙陈,叙礼而坐。说道:“尊官的来踪去迹,适间家叔母已对卑人说知。若要路引,是极易的事。但家叔母还有句说话。”长孙陈道:“有何见教?”
甘泉便把甘母yù将女儿秀娥结为婚姻之意,从容言及。长孙陈道:“极承错爱,但念亡妻惨死,不忍再娶!”甘泉道:“尊官年方壮盛,岂有不续弦之理?家叔母无嗣,yù赘一佳婿,以娱晚景。若不弃嫌,可入赘在此。纵是令郎有恙,不能行路,阆州之行且待令郎病愈,再作商议何如?”长孙陈暗想:“我本不忍续弦,奈我的踪迹已被他们知觉,那甘泉又是个衙门员役,若不从他,恐反弄出事来!”又想:“我在难中,蒙甘母相留,不嫌我负罪之人,反yù结为姻眷,此恩亦不可忘!”又想:“yù讨路引,须央浼甘泉。必从其所请,他方肯替我出力!”
踌躇再四,乃对甘泉道:“承雅意,何敢过辞!但入赘之说未便,一者亡妻惨死,未及收殓,待小可到了阆州,遣人来收殓了亡妻骸骨,然后续弦,心中始安;二者负罪在身,急yù往见家岳,商议脱罪复官之计,若入赘在此,恐误前程大事。今既蒙不弃,只留小儿在此养病,等小可阆州见过岳父,然后来纳聘成婚罢!”甘泉听说,即以此言入告甘母。甘母应允,只要先以一物为聘。长孙陈身边并无他物,只有头上一只金簪,拔下来权为聘礼。甘泉以小银香盒一枚回敬。正是:已于绝处逢生路,又向凶中缔新姻。
婚议既定,长孙陈急yù讨路引。甘泉道:“这不难,妹丈可写一个禀揭来,待我持去代禀县尊,即日可得。”长孙陈便写下一个禀揭,只说要往云台山进香的,捏个姓名叫做孙无咎,取前程无咎之意。甘泉把禀揭袖了,作别而去。却说胜哥卧在榻上,听得父亲已与甘家结婚,十分伤感。到晚间,重复心疼,发热起来。长孙陈好生忧闷,yù待把自己不得不结婚的苦情告诉他,又恐被人听得,不敢细说。至次